我碰到李祝融的时候,我正从厂里往外走。
他从车上下来,几步就追上我,拖我手臂,我甩开,这场景简直有点滑稽。
他从二仓库跟着我走到门口,我拔腿跑,被他抓住,他不耐烦地吼我:“许煦,你到底发什么疯?”
“放手,我朋友就来接我了。”
“你哪个朋友?”他眼睛盯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我不和他解释,继续往外面走,我的车就停在路边的停车位里,蒙肃在里面等我,看见我们这副架势,赶紧从车上下来了。
李祝融冷笑着看我们。
我从来都知道他是一个有心计的人,但我怕看到他算计我的样子。
他没有再说话,直到我和蒙肃坐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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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东西回家,蒙肃开车,在路上接到电话,李祝融说:“老师,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吧?”
到这时候,他问这问题,我连回答他的兴趣都没有。
他不依不饶问我:“那家伙和你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辞职,老师,你现在在哪……”
我习惯性地伸手去摸烟,发现没有,一旁的蒙肃看了我一眼,我心里有点焦躁。
“你喝醉了吧?”
他不再说话了。
沉默很久,我耐心等他,结果他说了一句:“老师,我知道你只会喜欢我的。”就把电话挂了。
是的,我只会喜欢你,并且我一直这么喜欢你。
只不过这个一直,也剩不了多久了。
到家,吃饭,休息,吃饭。
我妈做菜也是咸辣口味,蒙肃知道我的病,所以管着我不让吃,我妈大概是误会了什么,看我们的眼神就意味深长起来。
星期五,他没有打电话给我。
我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行事方式:失控一次,失踪三天,再出现,一副正常人的样子,然后争吵,然后失控,然后失踪……
他总是试图控制自己,急着证明:这个叫许煦的人对我一点影响力也没有。他还喜欢掌控我——事实上他喜欢掌控所有人,他喜欢一切事都在他控制中。
星期六,他约我星期天出去,说有事要说。
我答应了。
郑野狐说要让他死心,我也知道要让他死心。但是死心需要时间,而我最缺的就是时间。
我不能拖蒙肃下水,我也不能随便去找一个人搞419,我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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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约在下午。
他没睡好,眼眶有点凹,他吸烟,肤色一如既往地白,穿浅蓝衬衫,衣袖挽到手肘,露出黑色手表。
我坐下去,他给我倒茶,在茶雾里垂着眼睛,眼尾细长。
“我们和解吧,老师。”他这样和我说:“你搬回来,我不再对付你朋友,不再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这句话,是我当初坐在天台边缘上都没有换来的。
我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久到我都开始绝望。
我想,也许林佑栖的方法是对的。我们本来有着和解的方法,只不过被愤怒和猜疑遮盖住了。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此时此刻,他的这句话,只能让我可以安慰一下自己:原来这个人还是可以为了我妥协的。
除此之外,一文不值。
“你觉得说这种话有意思吗?”我站了起来,他惊讶地看着我,“如果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种无聊的事,下次请事先说一下,免得浪费彼此时间。”
“什么意思?”
“我不想和你和解,我只想知道怎么让你死心。”
“老师在说气话吗?”
“这是实话。”
“你喜欢我。我为什么要死心?”
“你一定要这样自以为是吗?”我一字一句告诉他:“早在很久以前,我就不喜欢你了。我一有机会就逃跑,你没发现吗?还是你喜欢自己骗自己。”
他眯着眼睛看我。
“老师,上次狐狸和我说,这世界上有两件事无法隐藏,一件是贫穷,另一件就是爱。”
我不知道电视剧里那些快死了还在谈情说爱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就我个人来说,我一点和他探讨的心情都没有。
“你的真爱格言很精彩,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我送你回去。”
“我朋友会来接我。”
“那个从美国跑来管闲事的傻逼?”
我抿紧嘴,快步从饭店台阶上走下来,外面是十字路口,熙熙攘攘,我往家里方向走。
李祝融气定神闲地逗我,自己开了车,慢悠悠地在车行道跟着我。
“你能不扮情圣吗?”我被他跟得烦了。
他挑着眉毛:“情圣是什么东西?”
走了五百米,我忍无可忍,拉开车门坐进去:“送我到最近的GAY吧!”
“一夜情?”
“是的。”
“老师你要出轨?”
“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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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是从郑野狐还是从谁身上得到的启发,气定神闲,无比大度,不管我怎么说,就是不生气。
其实我有不祥的预感——上次他忽然脾气变好对我和颜悦色还准备烛光晚餐,是因为在我饮料里下了药。上上次他对我和颜悦色,一转脸就把我从学校里弄了出来,不许我出去上班。
快到家的时候,接到蒙肃电话。
他说他在传达室拿信,可以和我一起上去。
我下车的时候,蒙肃拿着一沓信站在树下等。
他脸色很不好看。
李祝融几乎是在挑衅地,故意攥着我手臂。
我挣脱出来,朝蒙肃走过去,刚要说话,蒙肃就拉住了我的手。
不偏不倚,正好握住,他手指长,没有戴戒指之类的。
“谢谢你送许煦回来。”他有礼有节对着李祝融说:“下次有空可以来家里玩。”
我不敢去看李祝融的表情,但我感觉到了寒意。
蒙肃拖着我往家里走,他手心温暖,却很用力,面沉如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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