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回到靖海侯府第二天,宫里便传出消息,元妃难产,雪崩而死。
宫里宫外一时又开始紧张起来,朝臣们纷纷派人四处打探,要弄明白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皇后的意思。有的说是贾琮功高震主,武功强盛,海陆无敌,又跟贾家藕断丝连,皇上怕孩子生出来贾琮便要拥护这个有贾家血统的人当皇帝;有的说是皇后终于忍耐不住,因唐王病中难治,皇后不允许有其他妃嫔的孩子取代自己儿子的地位;有的说是皇上跟亲王们之间的再一次冲突的集中爆发,前些日刚刚贬了十几位太上皇时候的老臣,圈禁了东平王,削了治国公,贬王子腾为瓜州县令,又抄了史家,恐怕这回就要对贾家下手了。
不过不管外面怎么传说,都不管贾琮的事,他每日只亲手做好了东西,让丫鬟提着去南安王府看七曦,因他救了自己的儿子,南安太妃很是感激他,又知道他是简在帝心的人物,几万里江山社稷很多地方都要倚重他,因此对他极是客气。
七曦虽然伤重,但这一路上经过贾琮好生看护,又有天工院出产的好药,回京之后有几十个太医轮流看着,调理之下,精神已经大好了,只是手脚还不能动弹,贾琮以商议国家大事为名,把丫鬟们都赶出去,亲手端着碗喂七曦吃栗茸。
七曦打量贾琮:“这两年,琮儿越发出挑得风度翩翩了,既能带兵打仗,百战百胜,又能烹调饭菜,美味无比,贤惠到这种地步,谁要是能娶了你为妻,养在家里,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贾琮把栗茸放下,给他擦了擦嘴角,然后伸手抓住他的腮帮子往两边扯:“你都这德性了,还敢打趣我,信不信我把你的牙掰下来抠副军棋?”
七曦转头顺势含住他的手指:“琮儿的手指都是甜香的。”
贾琮作势掰了掰他的牙齿:“你啊,都快残废了,还色心不死,这一路上没少用嘴占我便宜,过几天手脚好了,还不知怎么样呢。”
七曦笑道:“原来也是不敢的,只是谁让你千里迢迢跑到万国寨的烂泥坑里把我救回来,孽缘都是你自己找的,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到时我不该救你,就让你在那烂泥坑里‘零落成泥碾作尘’罢。”
“只有香如故!”七曦又用舌头舔了舔贾琮的手指。
贾琮手上和心里一起痒痒,脸上发烫,把手抽了回来:“香什么,臭死了!就跟那水坑里乱滚的野猪似的!”
两人说笑了会,七曦说:“好琮儿,那日回来途中,你带我去的那个太虚幻境,当时只在百草园转了转,我看河那边还有好些景致,你得闲了,再带我去转转呗。”
“嗯,眼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劳烦你家太妃,如果你帮我办好了,我就带你去,还请你吃我亲手做的维京肉丸。”
“你有何事能劳烦得到母妃?”
贾琮叹了口气:“元妃娘娘薨了,看着朝廷里这几日的情景,贾家覆没在即,我想着荣国府的事自然跟我再无瓜葛,只是那几个姐姐当初与我还颇不错,能拉几个便拉几个吧。”
七曦聪明睿智,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给你三姐姐订了哪家了?”
“海鲨卫轮防,正好冯紫英回来,我想把三姐姐嫁给他。”
七曦笑道:“你把你二姐姐嫁了王栋玉,三姐姐要给冯紫英,啧啧,在你手下做官真是好福气,不但捞钱捞到手软,还个个能娶到如花美眷的媳妇,只是你这牺牲也位面太大,净把自己的姐妹往外嫁。”
“怎么着,怎么着!旁人尽讲低娶高嫁,不过是仗着女儿给娘家得势罢了,我却偏要低嫁高娶,他们都在我手底下做官,看他们敢欺负我姐姐,我不给他们小鞋穿!”
七曦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脸上带着笑容:“低嫁高娶,这低嫁我倒是见识了,只是那高娶……你已经是国公,却不知要到哪里娶个比你更高的,莫不是看上了那个公主、郡主?”
贾琮有些恼羞成怒,拿起食盒往外就走:“老子要娶个王爷,你管得着么!”
回了侯府里,贾琮就让冯紫英准备礼物,求贾府求亲,彩礼准备了两份,一份送到荣国府,一份送到南安王府,当初要用探春和亲番邦,太妃认了探春做女儿,后来不用和亲了,也就撂下了,如今这身份正好又用了起来,太妃一口答应,荣府刚死了娘娘,哪有违抗的余地,况且探春到底是庶出,冯紫英老爹是神武将军,自己又是海鲨卫六大统领之一,正是皇上看中之人,探春能嫁给他做正室,荣府也是只有欢喜的。
比照当年迎春的嫁妆,荣国府出一份,南安王府出一份,便已经到了抬数,贾琮不愿意盖过迎春,便没有再添嫁妆,不过还是给了探春十个铺子做私房梯己,至于迎春是自己亲姐姐,早就给了庄铺,倒也算一碗水端平。
探春出嫁第二天,荣国府里来给贾琮送帖子,说是贾母让他无论如何去一趟,贾琮赶到事情不好,也就没有找借口推辞,骑马来到荣国府。
贾母躺在榻上,目光浑浊,口角流涎,仿佛随时都可能咽气死掉。
贾琮过去来到榻前:“老太君。”
丫鬟鸳鸯轻唤:“老祖宗,老祖宗,海国公来了。”
贾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琮小子回来了。”抬起枯瘦的手虚抓着,贾琮犹豫了下,还是把手伸过去,贾母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攥住,“贾家对不住你啊。”喉咙里咕噜噜地想,眼泪鼻涕口水一起流出来。
鸳鸯哭着帮贾母擦拭。
贾琮只能劝道:“一起都会好起来的,老太君安心养病,我已经请来了太医院的太医,还拿了东北的山参,老太君吃了就会好的。”
贾母轻轻摇头:“我,我,我不中用了,没想到,没想到,我们贾家最后的指望,还要落在你的身上。”
贾琮说道:“老太君说笑了。”
贾母咧嘴,露出一个很怪异地笑:“不管你,认不认,你的身上流着的,都是我们贾家的血,你都是贾家的子孙,只要有你在,我们贾家这一房就不算没落。”
贾琮心里冷笑:老子就没打算生儿育女,你们这一房注定是没落了!
贾母忽然又哭,老泪纵横:“我知道你心里存着怨气呢,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该享受的也都享受到了,再没什么可留恋的,其他的事也不敢烦你,唯有,我那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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