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还想走着去打水?”
她完全不知道,脚底踩着这么多的血泡,他是怎么能忍着一天都笑着,陪她完成婚礼的?难道他都不会痛吗?
陆铮看着她伏在自己膝盖上,微微颤抖的双肩,以为她要哭了,忙拍着她的肩安慰:“没事的,新兵训练久了脚都会这样的,我都习惯了。”
骗子!就算新兵练久了脚底会磨出泡来,但也不会是这样大片骇人的血泡!他这明明是昨天在丛林演习时留下的。
素问忽然挣开他站起:“你在这等着,我去打水来给你泡脚。记住,没我的命令,不许乱动。”
她一板一眼的,倒真有几分架势。
陆铮坐在床上,冲她行了个礼:“是,女首长。”说完,嘿嘿的冲她笑起来。
素问可没那个心思笑,提着两个热水瓶就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她手里多了一卷纱布和一罐部队常用的药膏。
素问在脚盆里倒上水,试好水温,端到他面前,说:“把脚给我。”
陆铮怔了怔:“我自己来就好了……”
素问蹲着,抬起脸来,一双眼睛瞳仁黑白分明,看着他:“怎么,你能给我洗脚,我就不能帮你了?”
“那不一样……”陆铮还是不肯脱鞋。她的脚,白白的,光滑又漂亮,可他这脚,太吓人了。何况让一姑娘做这事,也太那啥了。
“你脱不脱?”
眼看要乌云密布了,新婚第二天,就为这种事吵架,也太不值了。陆铮权衡再三,脱了!
只见素问拿过他的脚,轻轻的放进温水里。水流刺激到结痂的创口,如同千万根小针扎在脚底板上,素问看着他皱眉,表情隐忍,虽然没说,但那种痛,可想而知。
素问没敢直接把他脚完全按进去,等他表情缓和一点,差不多适应了,才整个的放入水中。然后用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脚底,完全不避讳那些流脓的伤口。
“别……”连陆铮都不忍看了,他指指那边的纱布:“用纱布浸湿了擦擦就行。”
素问根本不理他,蹲在地上帮他把两只脚底的血脓都洗干净了,然后用干净的纱布擦干,抱在怀里,用针把其他未破的血泡挑破,挤出血水。
陆铮坐在床沿,看着她低着头,只露出一截尖尖的下巴,专心致志的做着这一切,不由的目光温软:“傻丫头……”
素问头也没抬就回道:“你放心,我刚才在锅炉房遇到曹排长了,这些都是他教我的。血水放出来涂上药很快就好了。”
傻丫头……
陆铮还是摇头。他根本不是说她做得不对啊,只是觉得她这股认真劲儿,太傻了。
把所有的血泡都挑干净,接下来就要用酒精消毒。因为有些血泡当时在鞋子里就挤破了,没有及时处理都感染了。
素问提醒他:“有点疼,你忍着点啊……”
“嗯。”他点点头。
酒精碰触伤口跟清水浸泡当然是完全不同。素问拿棉棒轻轻沾一下,就抬头看一眼陆铮的表情。见他仍是笑着看着自己,才敢继续擦下去。等两只脚都消毒完,陆铮还是笑着,可他头上已经一片汗涔涔了,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嘴唇也被他咬得发白。
素问心疼死了,可是没办法,曹排说了,不处理的话,这双脚都有可能废了。
帮他涂上清凉镇痛的药膏,陆铮的反应终于缓和一点了,最后用纱布一层一层裹在脚上。
素问裹得很仔细,陆铮倒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包得这么认真,简直是一副艺术品。”
素问打完最后一个结,抬头睨了他一眼:“还笑,走不回机场,咱俩这证也不用领了。”
陆铮立马拍胸脯:“报告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
吃过了午饭,下午特战队的开车来接他们了。带来了这么多喜事的小聂同志要走了,整个边防连的战士们都陷入了沉闷和压抑之中。
祁连长亲自带队来送陆铮他们。素问让开到一边,祁连握着陆铮的手说了好些话。
陆铮觉得祁连平常挺干脆的一个人,今天怎么有点伤感似的,于是笑笑说:“连长,您给我的任务期限一个礼拜,我不会忘的。”
意思是我一个礼拜后还回来呢,您别搞得像以后都见不着了似的。
哪知祁连长正了面色,严厉的吩咐:“一排二班,陆铮听好咯!即刻去执行巡逻任务,出发——”
不止陆铮,大伙儿都愣了,连长这发哪门子脾气呢?
连队里静默了一会,陆铮忽然双脚一靠,大声回答:“是!”便小跑回房,去换衣服端枪去了。
大家都面面相觑,只有素问明白,陆铮这恐怕是最后一次在边防连巡逻了。祁连其实是舍不得他,所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最后一次好好的看看自己当兵后待的第一个连队。
陆铮换好衣服出来,素问跟上去拽了拽他的衣角:“让我陪你一起去巡逻吧,我也想再看一看美丽的雅拉香布山。”
陆铮动容的望着她,最后还是狠心的拒绝了。
“时间紧张,你去了会拖后腿的,就在这乖乖等我,好吗?”
素问是个明理的姑娘,点点头,便作罢了。
巡逻中经过一片稀疏的林子,因为在山阴的背光处,所以终年积雪不花,植物也长得稀稀拉拉,不甚茂盛。
在植物的间隙之间,竖起一个个小土堆,不,更确切的说应该是雪堆。
在这样平坦开阔的地方伫着这样的雪堆,显得无比突兀。
陆铮似乎意识到什么,绕过雪堆,才看到伫立在雪堆里的一块块墓碑。不同于其他部队的烈士陵园,这里的墓碑都是立在雪里的。
目光一一扫过这些简洁的墓碑,有的甚至连张照片都没有,只有寥寥的一个名字,和立碑时间。
是他们牺牲的时间。
这些都是在隆子县边防连牺牲的同志。他们被埋身大雪,与这座祖国西南边疆的哨所永远的并存在一起了。
陆铮慢慢放下手里的枪,摘下军帽,行了一个军礼。
举至齐眉处,缓慢而沉重。
他大概明白了祁连让他来巡逻的意义。
走之前,他没有再戴上军帽,而是将它
-->>(第2/4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