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才收到了消息,当年为珍嫔安胎的太医不是逃了吗,才被捉回来,人已经打了个稀烂,证据特是确凿的,确是宸妃无疑,否则我为何多年不出京,今日也要来躲上一躲?”
长公主恨恨道了一句,太太也唏嘘不已。
唐云暖是不经意间窥探到唐家跟宫中的些许私隐的,一瞬间,她在唐家多年所建立的人生观跟世界观就瓦解了。
曾以为自己需要面对的不过是嚣张跋扈的二奶奶,不过是阴险使坏的柳姨娘,不过是有些势利眼而又老谋深算的太太。
也许自己捱过这几年,寻一个妥当人家,哪怕清贫些便可以过活,却没想到自己一朝是唐家人,终其一生也逃不开争斗的命运。
多明显,唐家之所以还保持着如今的富贵,自然也同长公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凭田家一个皇商的身份,唐家就能将古董瓷器翻几倍价钱运进宫里去?
同样的,如果没有长公主顶着,上位者动一动手指头,一整个唐家就死无葬身之地了,高贵如珍嫔不也只是枉死了么。
“早知今日会遭此算计,不如当日拼上一拼,在皇上授意给相公弹劾骠骑大将军后联合言官们将萧将军一本参下来,宸妃便不敢这样嚣张了。”
太太懊恼的语气让唐云暖如醍醐灌顶——原来祖父唐雍被罢官并不是因为不作为,而是因为没有按照皇上的授意跟萧将军斗一场,怨不得那日太太说迟迟不给父亲捐官,是唯恐唐有棋再遭陷害。
于是又是一身冷汗,自觉唐有棋是好人有好报,捐官之路才颇多坎坷。
忽听得长公主语气森然,接了一句:
“早提醒你一味地让夫君装糊涂是没有用的。你说早知今日这样的话还有什么用。早知道今日后宫会是宸妃一人独大,当日就不该眼看着祥贵人被她陷害而不出手。若当日拉拢了祥贵人联合对付端阳宫这一位宸妃,也不至于后来被她害了珍嫔,让咱们如此被动。”
太太像是才听说这件事,不由得也惊诧道:“祥贵人不是皇上处死的吗,难不成这也是宸妃的手笔?”
长公主追忆往事,长叹一声:
“那时候皇上才刚刚登基没多久,便宠幸了御前伺候的宫女,一出手便封为贵人,还赐号为祥。封为贵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皇上名讳里有个吉字,这不明显是双宿双飞之意?想来也是动了真心的,偏偏这个祥贵人才一承恩便有孕了,那时后宫不过皇后娘娘育有皇长子,皇上却又是那样闷闷的不喜欢娘娘,别说是宸妃,宫中当时有哪个人不想除掉祥贵人呢?”
太太的语气便有些小心翼翼:
“这事我倒也听老爷说过,祥贵人生产那一日,皇上在前朝被军机绊住了,都传说祥贵来生了一个死胎出来,偏又有京中高僧告诫太后说祥贵人乃是妖孽转生,皇上一怒之下,遂将祥贵人处死了……我还一直以为,这是皇后娘娘的谋算。”
长公主遂冷笑一声:
“你也说皇弟是在前朝被军机绊住了,那是宸妃亲爹萧将军倚老卖老,非拉着皇上谈些军政大事,说什么一个贵人产子,难道也要皇上去亲自陪着吗?我皇弟根基不稳,自然是怕这个大将军的,皇后嘛,当然也没起什么好作用,只是她娘家是当朝首辅相爷,皇上也不敢得罪。你可知我皇弟下令绞死祥贵人之时,脸上是挂着泪的?”
即便是久在内宅里争斗的太太也不禁有些惊恐:
“难道说,祥贵人当日产下的,并不是死胎,而是皇子?这才让皇后娘娘跟宸妃痛下杀手吗?”
长公主语气有些惘然:
“自然是个皇子,据当日珍嫔放在祥贵人那里的丫鬟通报,生个白白胖胖的皇子,一生下来便哭得响亮,哪里是个死胎?万岁爷也不是傻子,这等狸猫换太子的戏文,难不成他没听过?”
太太遂劝了劝长公主:
“姐姐无须懊恼,就算当日除掉的不是祥贵人而是宸妃,今日也许就是祥贵妃来算计咱们了,为今之计,还是想想如何应对宸妃的咄咄逼人,百般手段才是。”
长公主却忽然警觉到了什么,警惕道:
“你可使人在外守着了,咱们说的这些话,若是传了出去,都是抄家灭门的死罪。”
太太当下安慰道:
“你放心吧,平阳居这个内间等闲人是过不来的。何况我那个菊金是出了名的谨慎,她一家老小的命都在我手上,她敢浑说或放人进来,我第一个先灭她的门。”
唐云暖听得膝盖几乎都要软了,这宫中秘闻干她什么事,自然是赶紧开溜才是正道。若真被逮到了,莫说太太保不住自己,听长公主这样杀伐决断,恐怕就是任谁洞悉了这些事也不得活命。
只是她在正房的窗户下听了这么半天墙根,半个身子早冻僵了,唯恐一挪动出了声音,唯有小心翼翼躲过窗沿下的花枝,提着裙子自床下爬行离开,却忽然瞥见不远处田二姑娘袅娜前来。
早听说田二姑娘自觉嫁入乔府无望,遂收拾了行装要回京里田家,或者是来向太太辞行的。
唐云暖遂在心里骂一句,这人若是没算计真是该死,将太太心头上的女儿欺负成那个样子,若是她就赶紧悄声逃开了,怎么还有胆量这样大摇大摆地来辞行呢?
忽听见身后有人低低道一句:“原来你躲在这里。”
唐云暖遂绝望了,这声音低沉又夹带着些戏谑,不是世子爷又会是谁。
再抬头,就见秦君凌逆光站在梅花树下,一身华服映照着日光很是醒目,头上金冠上镶着的夜明珠,几乎晃得唐云暖睁不开眼睛。
而唐云暖此刻很憋屈很胆战心惊地跪在地上,维持着小动物一样爬行的姿态,一脸衰容。
幸而有堵墙挡着自己,才让墙那边身子袅娜的田二姑娘不能看见自己。
但田丝罗却能看见正对着唐云暖站着的秦君凌,不由得就被秦君凌的潇洒风度所吸引走了视线。
金丝线绣成的麒麟服就已经价值千金,金冠束带更显出世子爷的威严,如何不教田丝罗心生艳羡,遂悔自己晚来永平府几日多好,保不齐就能混一个世子夫人做做。
不过或者此刻努力也还不晚。
当下搔首弄姿,摆出千万种媚态来福一个身,将声线掐得宛如黄莺般道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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