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剪影,却如何都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看来这五石散,实在是太毁脑子了。
那男子刚走,唐云暖忽听见前门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远处还有吵嚷的声音,而她眼前都是前世最后一眼所看到的璀璨星空,心中是无尽的痛楚。
就又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眼前是红豆坐在床头正瞌睡,她眼睛下两块乌青。额上冰凉的,仿佛是搭了丝帕,再起身看见天色已经大亮,不远处哥哥也伏在桌上睡着了。
紫棠端着大铜盆进来,惊讶见姑娘起了身,便喜上眉梢,唤了一句:“姑娘醒了。”
唐风和一抬头,满脸的倦怠却赶紧扑到唐云暖床前:
“你怎么样?”
红豆此刻也转醒过来,见姑娘醒过来,自是一脸欣喜:
“姑娘,姑娘你可醒过来了,姑娘受苦了。”
说着竟就滚下泪来,紫棠也是眼圈红了,却还是堵住了红豆的嘴:
“可安生些吧,大奶奶那里还瞒着呢,你这样一哭,大奶奶那里岂不怀疑了。”
唐云暖有些奇怪地看着唐风和。他就回道:
“自然是不敢禀告娘亲的,被下药这种事若让她知道,必然是要费思虑的。说来也巧,红豆才刚来报说你喝了药酒,我便要派人去请郎中,谁知偏巧就有个太医路过永平府,说来给知府老爷请安,还要探望太太。我当即就将这人领了来,那人从前是为太太把过脉的,跟咱们家是老相与,挡了屏风给你看病,只说是喝过酒又扑了风,并无大碍,只是开的药有些奇怪。”
唐云暖便知道那人一定是看出了自己被下了五石散,想来人家是太医行走宫中多年,什么明争暗斗没见过,早就练就了一身不动声色的好本领,扯了一个谎就搪塞过去了。
既然跟唐风和都不以秘密邀赏,想来也不会对外面说什么了,唐云暖遂放了心。
那心却又被紫棠搬过来的东西给钓起来了。
橡木的桶,冒着寒气,一打开便是如玉般的晶莹剔透的冻葡萄,被碎冰包着。
不是昨日华服男子所带来的又是哪一个?
怪不得会这么巧有太医要来拜见唐家这样已经倒台的门户,怪不得会这样贴心将她中了五石散的事瞒了下来,怪不得今日醒来神清气爽,想来那华服男子将葡萄桶带走并不是出于怄气,而是想以另一种办法正大光明地将葡萄桶送进来。
唐云暖越发好奇那男子的身家名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好运气的人,如何就有人这样周全相救了。
她只是知道,人家那样的富贵闲散的神仙公子,当然不会看上唐云暖这种平庸姿色。
唐云暖勉强起了身,脸色苍白道:“那太医可赏了没有,我那柜子里就有银子……”
唐风和将被子往云暖身上盖了些:
“你可不要操心了,还等你的钥匙开柜子拿银子,人家太医夜里就走了,说是身上还有事务,为了看你的病就也没惊动太太,只当这人没来过一样,从后门悄悄送走的。说来也奇怪,我是拿了五两银子来谢他的,可他只不敢收,见我送得太急,就道一句说,不怕公子恼了,若真要收钱,恐怕这五两都买不了那个桶。说些什么治病救人乃是他职责,又说你们家姑娘是有福气的,我说这太医是看医书看傻了的,都被下药了,什么福气?”
唐云暖虽然跟哥哥很亲,却不想多生事端,幸而昨日那华服男子手脚利落,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痕迹被人看见,否则她就真的只能一头撞到柱子上也不能连累唐家长房了。
正说着,忽然听见门外有小丫头道了一句:“是姑娘醒了吗?二奶奶来看姑娘了呢。”
唐云暖心上一冷,唐风和就怒斥了一句:
“你去转告你们家奶奶,只说我妹妹一世为人磊落,从来也没有害人的心计,即便是病了也不过是小灾,一时半会也过不去。只怕是人家失望了去。若是我,且要日日烧香,天天拜佛,别让幽魂暗鬼来寻命,哪里还有闲心满园子里逛去。”
唐云暖心知哥哥从来不爱参与后宅争斗,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怒,故意拔高了声线让二婶听见,正要去制止,就听红豆悄声说:
“昨夜姑娘睡得沉,并没有听见,那厨房后井里捞出来的丫鬟小七,正是昨夜为姑娘送酒的那一个,捞上来的时候人早没气息了,听说脖子上还有淤青。她老子娘自是不干的,嚷着要到官府里去告。”
唐云暖冷哼一声:“去哪个官府里告,饶是姑母心知肚明,难道让知府相公治弟媳妇的罪?”
红豆给唐云暖披上披风:“可不就是,派去安抚的年妈妈想来也是这样说的。那家便讹要咱们家两百两银子,太太自然是不给的,柳姨娘担了责任,只说是自己管家不当,出了一百五十两,好说歹说把那家送走了。”
唐云暖紧紧攥住了手中的丝被:“什么管家不当,她一个姨娘何时用她管过家了?一个姨娘,越过了长子嫡媳不说,还想管家,那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难道就只值这一百五十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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