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昕青灰的嘴唇上一抹触目惊心的猩红,他眼睛半张着,只露出眼白的眼球直直地盯着魏时,僵冷的身体细细地颤抖着,牵动了魏时的手。
魏时浑身冷汗,手心冰凉。
他觉得脑壳一阵阵发晕,身体不由自主地往魏昕靠过去,近一点,再近一点,但是不够,还是不够,他急了起来,整个人往前一倒,贴在了魏昕身上,脸对着脸,对面冰冷的身体散发着浓郁的阴气和死气,让他冷得直打摆子,却还是不肯离开。
魏时嘶嘶地吸着凉气,嘴唇乌青。
他知道自己应该离魏昕远一点,但是身体却跟魏昕紧贴在一起,恨不得融进他的身体一样,这是怎么了,不对头,魏时心里警醒,他挣扎起来,僵硬的脸部肌肉痉挛,扭曲的厉害。
魏时伸出手,掐了一个诀,嘴唇抖动,用尽力气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闭紧嘴含住那口舌尖血——他没忘了自己在鬼市上,舌尖血阳气太重,要是吐出来肯定会把整个鬼市上的阴物都吸引过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魏时的手抓着魏昕的手臂,把他用力往外一推。
魏昕颤动得更厉害了,这条街上做买卖的,呼啦一下全都躲得远远的,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那个养尸老人木然的老脸,笑得跟哭一样,让人瘆得慌。
他伸出跟老树枝一样枯瘦的手想把刚买到手的“秽魂”塞进魏昕的嘴里,魏时反应极快地把他拦了下来,“秽魂”掉在了地上,一团腥臭的膏状物,一碰到地面就化成了一滩血水,渗到了土里。
养尸老人瞪着魏时,恨不得杀了他一样。
实际上,他也真的动手了。
也不知道这个养尸老人到底做了些什么,魏时脚下踩着的地面就突然间变成了一个泥坑,身体慢慢地往下陷,从泥坑里伸出来几双惨白的手,抓着他的脚把他往泥坑里拖。
魏时扒着旁边的一块石头,跟那些手以及泥坑对抗着。
魏昕呆呆地站在旁边,他已经没有再颤动,而是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灰白的眼球望着黑乎乎的江面,周围的一切都引不起他丝毫的兴趣。
魏时咬了咬牙齿,手被锋利的石头割破了,血流了出来,把他手上的骨灰粉糊湿了,阳气外泄,周围的阴物开始骚动了起来,慢慢地往这个方向拢过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魏时觉得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小,他的手慢慢地松开,在地上徒劳地胡乱抓着。
魏时没有管这些,他一直看着魏昕,眼睛就没移开过。
泥坑吞没了他的脚,腰,胸口,颈部,很快,魏时就被黑暗笼罩了,周围全都是冰冷的泥水,封住了他的口鼻,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不管是魏昕,还是养尸人,亦或是那些被他的血吸引过来的阴物。
周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湿糊糊的冰冷。
他被埋在里面,身体会腐烂,被虫子吃掉,然后慢慢地化为泥水的一部分……而这个过程他都会感受得一清二楚……
那个养尸人手段太狠毒了。
魏时发现,他高估自己了,原来处在这种情况下,恐惧和害怕根本无可避免,他甚至觉得自己逃不掉了,泥水呛进他的口里,肺部,快要窒息了。魏时心里一阵绝望,他离死不远了。就算一早就准备好了对付的手段,还是克制不住心里的黑暗。
等不下去了,不能等了,一个养尸人手里的尸体,难道还真的以为会有什么奇迹出现,魏时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这种试探和坚持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他晓得自己该做什么,把面前这个对他下手的养尸人干脆利落的干掉。
魏时心里骂了起来,也不晓得自己是在骂谁。
就在他刚要动的时候,周围冰冷粘稠的泥水里突然伸出了一只冰冷的手,好像拔萝卜一样把他整个人从泥坑里带了出来,冰冷的泥浆四溅。
那只手,关节僵硬,动作间可以听到爆豆子一样的声音。
是魏昕。
魏时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而站在旁边的养尸人,对魏昕突兀的举动显然很震惊,一具早就被自己操纵自如的尸体居然自己动了起来。魏时一从泥坑里出来,周围本来陆续散去的阴物又围了过来,魏昕抓着魏时,从它们中间横冲直撞而过,一直走到了江里边。
江水带着细碎的浪花冲过来,魏昕不管不顾,依旧执拗地往水深处走去,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半天没回过神的魏时被冰冷的江水淋得湿透,冻得全身直哆嗦,觉得自己身上好像结了一层冰,走动间都能听到冰层破裂的喀嚓声,他想拉住魏昕,然而魏昕的手冰冷而又僵直,完全不像活人一样柔软而又温热。
到底魏昕现在是个活人、死人、活死人亦或者是纯粹无意识诈尸,一级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养尸人是什么路数,种种纷乱的猜测和疑问涌上来,魏时扭过头看着魏昕,他灰白的眼睛发直地看着前方,江水越来越深,已经没顶,魏昕浮在了江面上,被他抓着的魏时就狼狈了一点,不时呛几口水,再“呸呸”的吐出来。
想起刚来的时候,江里面那些死尸,魏时胃里面就一阵翻腾。
魏昕直接把魏时拖上了岸,然后手一松,像扔垃圾一样把魏时丢在了地上,魏时趴在地上,拼命咳嗽了起来,肺都要咳出来一样。
魏昕在旁边茫然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转身。
江面上浓得散不开的雾气翻滚着,从雾气中间,隐约看到了几条船模糊的轮廓,鬼市快要散了,从江里边开始零零散散的出现一些死尸和鬼魂,拖着湿淋淋的身体,赶在黎明之前离开此地,留下一地的水渍。
魏时抖抖索索地伸出手,抓住了魏昕所穿黑袍的下摆,抬起头,干涩的喉咙吐出两个字,“阿昕。”
魏昕停下来,却没有转身,魏时喃喃地又喊了几声,他还记得自己是他哥吗?记得自己来自哪里叫什么吗?
从这个角度,魏时只能看到魏昕的侧脸。
魏昕转过头,灰白的眼睛看过来,魏时看着他,恐惧从脚底板一直传到了毛发末梢,让人手指战栗不已,魏昕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江水还是雾气,水往下滑落,像是在哭,然而,死人是流不出眼泪的。
他转过身,又继续往前走。
布料被撕破的刺耳声音传来,魏时拿着那点布料看着魏昕走远的背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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