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站在茶水间的容云,卫武犹豫了一下,最终有些叹息地笑道:“是,既然老大好意,我就接受了。”说着直接放下了容熙的外衣。既然同意了,今天就先看看容云做得怎样吧。
说实话,卫武对容云也有些意见,不过他觉得,年轻人有错改正了就好。虽说贴身侍卫的身份可能有些尴尬,但是服侍起居不失为一个给王爷父子培养感情的机会,而且他觉得做儿子的服侍父亲起居也是天经地义。
容熙能够理解老部下的想法,示意卫武坐在江清浅旁边的客椅上。
“对于这件事情,不知王爷的意思是?”江清浅发现容熙其实并没有让容云回避的意思,这时也就开口询问了,当然,他也有点好奇自己老大跟那个半月夫人的关系。
“你怎么看?”容熙道。
“恐怕不得不出京了吧,皓白不在,为了方便随机应变,我跟着您吧,另外还有……”江清浅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容云的方向。
“嗯,具体的让我再想想。”容熙点了点头,对江清浅说完,随即,“——容云。”
“在。”容云立刻应道。温和好听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过来为本王更衣。”
“是。”容云听话地走过去。就算不是贴身侍卫,父亲使唤他服侍起居也很应该吧。刚刚容熙与卫武的对话容云自然是听得很清晰。
没有为人更衣的经验,容云回想着平时东霆宫廷近侍为自己更衣的情景,拿起衣衫,认真地开始一件一件为父亲更衣。
简单的中衣容熙平时通常自己打理,外衣繁复些,尤其亲王正装,有人帮忙比较好。
凌晨清寒,容云先为父亲打理好几层中衣,然后蹲跪下去为父亲换上靴子。
至此为止,卫武与江清浅对容云这个不省心的小王爷服侍自家老大的态度还算满意。说起来,容熙平时关心老部下,一般不让人为他俯身换靴。
从容熙的角度,他能清晰地看到眼前的孩子认真而专注的神情。很普通的更衣,这是他几乎每天都有的日常生活,然而首次,他无法抗拒地产生了一种很特别的暖心的感觉。容熙不着痕迹地愣了一下,随即暗暗自嘲地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大概知道这种感觉的原因。这是第一次,由晚辈服侍他起居……他以为自己永远没资格体会这样的感觉,却没想到……事实上,他应该感谢容云吧。
然而,容熙无法无视的是,容云不是一个普通的晚辈,这是一个智机一流、武道巅峰的强者,这样的强者以这样温驯的姿态,给他晚辈的暖心感,实在是……
谢意与歉意相交,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类似爱恨交加的复杂心情,容熙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知该怎么样才好的无措,这绝对是他成年后已经久违了的感觉。看着容云,容熙对自己这种心境与状态有些不适应。
他这也算是自作自受吧,不过既然当初选择了,就要有觉悟承担所有可能的结果。
虽然,现在这结果实在有些无法评价……
容熙发现自己一瞬间感慨得多了,收回有些飘远的思绪,思考起叶欣儿失踪的事件。
这个更衣的过程中,太过自然的氛围,让容熙并没有意识到,在一个见面才几天的孩子的服侍下,他居然已经可以非常放松的专注思考。
也正是因为容熙不自觉的放松吧,结果,在容云为他穿最后的外衣时——
初冬,容熙的外衣内衬了一层薄呢,质地柔软但远没有绸缎那么光滑。容云真的没有服侍人更衣的经验,所以在把广袖的外衣套在同是广袖的中衣上时,他忘了一件事——他忘了给父亲把中衣拉好,结果他为父亲披好外衣后,其实中衣的所有衣袖都叠到了肩臂腋下处。
容云对此毫无察觉,他取了腰带,再次蹲跪到父亲身前,开始为父亲系暗扣。
江清浅没有注意到这个“异常”,但卫武一直在观察着容云的服侍,见此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容熙这时也感觉到了衣袖的问题,对容云居然犯了这么个低级错误哭笑不得。
“衣袖。”容熙低头对正要给他系腰带的容云说。
因为距离很近,容熙提醒完,便清楚地看见容云先是顿了一下,随后抬头开始打量他的衣袖。从袖口到肩部再到袖口,然后,那漂亮的纯黑色眼眸中,突然现出了非常败坏形象的呆愣。
看得容熙差点笑场。
容云被父亲提醒,发现自己的失误后,呆了一呆,感到非常尴尬与过意不去。
于是,在三人的注视之下,容云做了一个让后来所有知情者叹息着抚额的弥补行为——
容云起身,以手轻抚父亲的肩,维持着真气外送的轻微震荡,由肩到腕,从外衣之外,把中衣的衣袖给引了出来。
高难度技巧,需要很强的真气控制能力。
然而,见容云居然敢这么弥补,卫武皱眉,江清浅的反应后来居上,他的脸都黑了。
容云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在下对上的服侍中堪称失礼至极。他做事情会全礼,但也极度讲求效率,他没有正经学习过服侍人,寒光营的机会,因为四千傀儡蛊的关系,挑战后他没有来得及学,就出营了。所以,在布知如何全礼的情况下,容云习惯性效率的结果可想而知——他用的最快的方式解决问题,可是,葬送了他刚刚在父亲老部下眼中积攒的好印象。
“……”容熙。
容熙看着卫武与江清浅的表情,觉得自己感受他们的心情,其实如果不是几天来的各种事情,以及所见的容云的态度,他大概也会觉得容云是再借机挑衅吧。然而,现在他敢说,容云想挑衅早就更嚣张的挑衅了,犯不着等到现在,尤其刚刚还做了那么个败坏形象的呆愣的表情。
怎么感觉这小子某方面好像是有点“呆”……?容熙脑中突然闪过这样的想法。
容云感觉到了房间中气氛的骤然变化,不明所以,但他能感觉到父亲的老部下似乎突然对自己很不满。为什么?
“脱下,重新来。”容熙算是好心的提醒道。
“是。”容云。
没有得到什么结论,思考着,容云重新认真地服侍父亲穿好外衣。
“老卫,一般贴身侍卫干出这样不敬的事情还默不作声,会怎样?”江清浅语带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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