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河镇有名的沈裁缝铺子,从掌灯时分起就一直被愁云笼罩着。沈裁缝的嫡亲妹子沈五妹,是镇上周大户的第三任填房妻子。沈五妹下午一得知上面要来清河县选宫女的消息,连晚饭都来不及吃,急急忙忙的就跑回娘家给哥嫂报了信。
沈裁缝刚刚的年过四十,他一辈子生有三子三女,可最终长大成人的,却只有一子一女。沈家儿子沈旺,小时候也上过几年私塾,等长到十一岁,沈裁缝见儿子实在不是念书的那块材料,前年便将他拎回家开始学习祖传的手艺。
而沈家唯一活下来的女儿沈小凤,今年才将将十五岁,因她从小就帮着自己的娘亲老子忙活铺子里的生意,一手绣活常年练习下来,如今做的堪比专业的绣娘。沈小凤从来胆小,也很少出门,所以外人没几个知道她的。
本来按照沈裁缝夫妻的想法,女儿才十五岁,完全可以留下来再帮两年忙。两年后等儿子将生意能差不多上手了,到时候再托他五姑姑给女儿寻一门体面的婚事,这样就什么都齐全完美了。
可谁曾想人算不如天算,这突然间上面下来这么一道旨意,眼看自己的女儿就不能留在家里了,沈裁缝夫妻二人顿时发起了愁。这是把女儿送进宫里,赌一把能不能有个好前程呢?还是赶紧的寻个人家,把女儿嫁出去,好歹能守在眼面前看得见好?
沈小凤做好了晚饭,来堂屋催了几遍爹娘和弟弟用餐,但见爹娘和弟弟都稳稳的坐在那儿无心进食。沈小凤本来觉得没什么事是爹娘搞不定的,可这会儿一看这情景,心里也开始不确定的惶恐不安起来。于是她不再吭气,悄悄的站在背光的阴影下,偷偷的听爹娘和弟弟到底能商量出个什么法子。
沈旺读书虽不行,可脑子却是极灵光的。他见爹娘迟迟下不了决断,便忍不住提醒道:“爹,这选宫女的事谁也不知好坏,可我觉得咱们要是无法定下主意,不妨看看那些当官的人家都是怎么做的。远的咱们也不知道,近的我倒知道吴都保长家也是有适龄的女儿。我还记得,前几天大家都还在传,他家不知要挑个什么样的女婿上门,可昨儿一点风声都没有,他家就给女儿成了亲,爹您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沈大娘眉头紧锁的道:“这事我知道,隔壁王嫂子和他家是转弯抹角的远亲,王嫂子今日还和我说这事的起因,其实都是因为都保长太太做了个梦,说是吴家的祖宗吩咐说要度什么劫,必须要赶在两日内给吴七娘子成亲。”
沈旺不屑的“哧”了一声道:“度什么劫?难不成就是度选宫女的劫?不过他家有亲戚在省城当官,很可能他家早两天就得到了消息也不好说。要不吴七娘子连亲都不曾定,怎么就这么急急忙忙的完婚成亲了?”
沈裁缝想了想道:“旺儿说的有道理。如此看来,将女儿送进宫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沈大娘是个没什么大主意的人,一听丈夫和儿子都这么说,她一下子就慌了神,忙拉了一下沈裁缝的袖子道:“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家既没有人家的权势走后门,也没有人家的家财可贿赂保长,何况咱们小凤还胆小怕事,他爹你可得赶紧想个好办法才行呀。”
沈裁缝看了妻子一眼欲言又止,他心道,我也不过是个裁缝而已,能有什么好办法?可是这话他不能说出口,好歹他也是一家之主,当着妻子儿女的面,要是一家之主都没了主张,那这日子还怎么过?
沈旺瞅瞅爹又瞅瞅娘,他眼珠咕噜噜的转了好几圈,才犹犹豫豫的道:“爹,要不咱们也赶紧的想办法,把姐姐嫁出门好不好?咱们也不要人家的聘礼,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给姐姐一些银钱做陪嫁,只求能在保长拿着名册进门前,速速将人嫁出去就行。”
沈裁缝白了儿子一眼道:“你说的轻巧!这嫁人不也得看嫁给谁,并且这事还得人家男方家长同意才行。要是随便逮着一个男人就行,那岂不是害了你姐。”
沈旺嘿嘿一笑道:“爹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能害了我姐?其实我刚刚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家,这门亲我觉得很有可能能成。爹您忘记了,吴都保长家的新女婿,可是咱们镇子上李老实家的小儿子。吴家既然能选了和李家做亲,那这家的人品起码不会差。这李家现摆着还有四个没成亲的儿子呢,咱们随便选一个给我姐做女婿,也好过把我姐嫁给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家。再说了,要是这门亲能成了,咱们家不是也能和都保长家成姻亲了吗?”
沈大娘一听这话马上开心的笑了,她拍了拍儿子的背道:“还是我儿聪明,这脑子就是转得快。”
沈裁缝略一思索也觉得此事可行,他一拍大腿道:“李老实的家教不错,李家的那几个儿子年龄虽然大点,但是名声都还不坏,我看这事可行。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去李家提亲,争取明日就把这婚成了。”
沈旺见自己的意见被采纳了,忙笑着提醒道:“爹,我觉得您这饭再晚一会儿吃也行,您要知道,李家现在和都保长家是亲家,搞不好和您一样有想法的人家还不少,咱们下手可得赶早,要是晚了被人家抢了先,到时候您后悔都没地方。”
沈裁缝一面笑着啐了儿子一口,一面站起身道:“就你小子心眼多。好好好,我听你的劝,我这会儿就去李家提亲可以了吧?”
沈大娘见大事落定,心里立刻就觉得轻松了不少,她忙站起身,从桌上拿了盘酥饼包起来道:“他爹,空手上门谈这事可不好,这酥饼你提着装个门面吧。”
沈裁缝从善如流的提了酥饼,又伸手好好的抻了抻衣服的皱褶,这才脚步匆匆的往李老实家走去。
李老实夫妇把最心爱的小儿子送出门做了上门女婿,可以说是心痛的难以形容。但这心痛却又说不出口,夫妇两还深怕万一稍稍漏了那么一点口风,就给自己招来祸患。所以吴家是张灯结彩大宴宾客,李家却是安安静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沈裁缝到李家的时候,李家人刚刚吃罢了晚饭。有吴家送来的酒和肉,李家这两天的伙食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好。也正因为吃着这不同寻常的饭菜,李二郎和李三郎,在肚子里筹划了好些个花那五十两银子的主意,都没敢在这个时候多说半个字。
李老实夫妇看着稀客沈裁缝上门,很是讶异,夫妇两人虽热情的招呼了他,却不知这人登门究竟有何贵干。沈裁缝嘴里和李老实夫妇寒暄着,眼神却在李家的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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