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宣纸,毛笔只在纸上印上了几个墨点,而他拿着笔的右手却一直在不停地颤抖,不,不仅仅是右手,他全身都在发抖,他现在脑中一片空白,紧张的等着最后的消息。
到了申时,吴书来在外面通报,说是熹贵妃身边的大太监秦顺前来传召,弘历忽的一下站起身来,膝盖在桌腿上撞了一下,不过他并不在意,先急行了两步,又停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裳,又掩饰下脸上的神色,才不急不忙的打开门。
“额娘身边的?说什么事了么?”故作镇定的问了两句。
“没说,直说让主子到养心殿去。”吴书来跟着弘历往正厅走,便将秦顺的原话说了一遍。
到了前厅,秦顺给弘历行了礼,就说事情非常紧急请弘历立即跟他走,弘历心中已经猜到事情是成功了,但是面上不显,就往平湖秋月外走去,吴书来正准备跟上,却被秦顺阻止了。
“贵妃娘娘特别交代了,只请王爷过去!”
弘历示意吴书来不用跟了,便一个人往养心殿去了。
到了养心殿,发现灯火通明,却没有见到熹贵妃,在养心殿里站着的是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允礼,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领侍卫内大臣丰升额、讷亲,内大臣户部侍郎海望,个个脸色凝重。
“两位皇叔,五位大人,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么?”行过礼后,弘历开口问道。
“王爷,皇上宾天了……”张廷玉脸色苍白的回了弘历的话。
原来今天弘历离开养心殿后,苏培盛一直在外面伺候着,两个时辰过去了不见皇上有什么吩咐,也不敢进去打扰,后来实在觉得屋里安静得诡异,才壮着胆子推门进来查看,结果一进养心殿,苏培盛就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雍正坐在龙椅上,头略略低垂着,七窍流血,模样骇人之极。
苏培盛爬滚着上前试了下雍正的鼻息,发现气息全无,一下子便瘫在地上,半晌才爬起来,派了小太监去请熹贵妃,熹贵妃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下也是六神无主,只说了去请几位宗室王爷和顾命大臣,便昏了过去人事不省。
张廷玉是最先赶到养心殿的,见到雍正的样子便知道大事不好,这根本不是正常死亡,皇帝中毒而死,不知道多少人要受牵连。随后鄂尔泰,允禄,允礼,讷亲,丰升额和海望先后都赶来了,每个人见到养心殿的情境都是和张廷玉一样的想法。
弘昼本来在和亲王府逗着女儿格佛贺,一岁多的小丫头正在牙牙学语,弘昼非得让女儿开口清楚说的第一句是“阿玛”,正端着碗奶糊糊惹得格佛贺快掉金豆豆,就听见有养心殿的小太监来传旨要他去圆明园。
弘昼一路心中忐忑,不知道这么晚传他到圆明园会是什么事,结果刚进养心殿的门就听见弘历气急败坏的声音。
“查,一定要查,皇阿玛身边保护何等周全,怎会让人钻了空子!”
弘昼听得心头一跳,不动声色的进了屋,给两位叔叔和四哥行了礼,又受了五位大臣的礼,才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问明白后,弘昼的脸色变得尤其的难看,一是因为雍正一向对他不像对弘历那样严格,雍正死亡的消息着实让他伤心,二是害怕,他此时完全不敢去看弘历的表情,他怕会证实自己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测。
又过了片刻,在内室为雍正检查的几位太医满头大汗的出来了,汇报结果。
“主子爷是中毒了,在小桌上剩余的绿豆汤中发现了同样的毒!”
“绿豆汤?”庄亲王允禄开口发问,在场的就他最有资格出来主持大局。
“难道是?”弘历一脸吃惊的神色。
“宝亲王可是知道什么?”张廷玉急急问了一句。
弘历便将今天下午裕妃送绿豆汤,自己亲手捧到养心殿,雍正赏下一碗的事说了个遍,最后几人又一同审问了苏培盛,知道事实确实如此,只是那剩下的绿豆汤不知为何后来会有了剧毒。
有机会下毒的是裕妃和那两个送汤的宫女,还有就是弘历和苏培盛,嫌疑最大的就是弘历,毕竟皇位的诱惑太大,但是弘历又和雍正用了同样的绿豆汤,而且当时两人都没中毒,又排除了他的嫌疑。
虽然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几位顾命大臣取出了乾清宫的传位密旨,毫无悬念的是皇四子弘历即位。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世宗宪皇帝崩于圆明园。
雍正十三年九月初三,皇四子弘历奉诏即位,定年号乾隆,以明年为乾隆元年,尊生母熹贵妃为圣母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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