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乐半天,却听不得动静,再望去,才见面前人已是俏脸通红,面上只有难堪,只得生生拉回笑声,抓抓头,倒是为难了。
甄廷晖见她半晌不说话,暗忖这鸡//巴先生可是自己听过最妙的段子,彼时酒酣耳热间由人说出来,席间众人都是笑岔了气,这丫头看来真是少点心窍。
崔嫣万万料不到他会抛出这样的段子,虽觉这笑话太过下流,但见他自己把自己逗疯了,反倒是忍俊不禁。甄廷晖见她终是绽出些笑意,忙道:“好好,算是笑了,再可别气我了。”
崔嫣想他读书无能亦无心,这些入不了正席的荤段倒是头头是道,竟无形生了几分操劳之意,反道:“那小奴也给少爷讲个笑话当做回礼如何?”
甄廷晖见她今日对自己这样盛意拳拳,讲个笑话还要礼尚往来,管不住轻佻皮相,喜道:“你这丫头能讲出什么好听的笑话?若本少爷笑不出来,你打算如何受罚?”
桃花吐蕊的季节是彭城的祭天日。
也是崔家老小携家拉口到城隍庙上香顺便踏青的日子。
而对于崔家大小姐崔嫣来讲,又是大病初愈后第一次出门。
其实崔家上下对于崔嫣的病情突然好转痊愈虽然很是惊讶,倒也并不十分在意。
崔员外除了这个缠绵病榻、拖拖拉拉逾十年的大女儿,还另外有三个小兔崽子,其中是崔嫣的二妹崔妙,三弟崔栋,四妹崔妤,又有一个随时火眼金睛提防着自己在外鬼混又防范着家产被妾室与庶子崔栋霸占的填房许氏,更有一个成日神神叨叨为了儿子跟自己唠叨个没完的小妾碧娘。
故此,对于崔嫣这个甫出生就死了生母,夹在弟妹之间的小病秧,崔老爷能做的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崔嫣娘亲是崔员外结发嫡妻,可惜生产之前动了胎气,产厄足足两日,终是诞下先天不足的胎儿,撒手人寰。其后崔员外纳了同城许家庶女许氏为继室。许氏相貌平平,为人悍妒,性子好强,却家世富贵,娘家祖辈为京师皇商,也有在朝为官的眷戚,许氏之父这一分支后迁居彭城,在城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许氏堂姐时为本朝当权派十三皇子宁王之正妃,倒是荣耀到顶之势。
许氏自嫁入崔家当继任主母,虽为人刁泼了些,但因身世使然,又是当家女眷,崔员外向来敬重忍让,从不与其冲突,只这许氏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即崔妙、崔妤,自己倒有些憋闷嫉妒,见着那妾室生的崔家独子崔栋一日一日长大,时时烦躁不安。
碧娘乃崔嫣娘亲的陪嫁丫鬟,生得有几分姿色,随自家小姐一同入崔府半年,便跟了崔员外,自夫人过世,还算待崔嫣亲厚,事事贴心招呼着,几年后自个儿生了儿子,毕竟有个亲疏之分,也不如往日那般亲密了。只知晓那填房奶奶许氏不贤,霸道专横,时不时欢喜找茬,虽不敢在明面儿上与其对争,但总在老爷面前扇枕头风兼哭哭啼啼,说生怕老爷去了以后自己母子遭人欺负。这几年崔栋慢慢长成人,又开始结交起嫡长闺女,以巴望着在家中攒些人脉。
这小崔嫣便是生在这么个环境当中。虽未曾受过什么磨折冷眼,但身边全无个血浓于水、真心实意的体己人儿,倒也无三分热气儿。有时见许氏差人送药材过来,或碧姨娘过来拉扯闲话,虽也不曾忘了自己,但终归只是为了场面,回去还是碰了自己儿女的手亲亲热热,时间久了便有点郁结于心,倒多少养成了点儿伤春悲秋的性子,本就先天不足的孱弱身子愈发受损,仅身边养娘杨氏明白她心思,常好言相慰:“小姐勿忧,待得出嫁,有了疼你惜你的郎君,再有了自个儿的娃娃,好日子便来了。”
崔嫣尚三岁时与原彭城推官、后告老退职了的苏佑合之子苏鉴淳有婚约在身。彼时因苏崔两家老太爷尚在,素日交好,一时兴起,那苏家太爷便指了苏佑合怀孕五个月的媳妇儿滚圆肚皮捋胡笑说:“日后若是得子,便与你家中的女儿孙女儿结为秦晋,以续两家世代好合。”
崔嫣之父崔员外那时还未娶妻,更别提生育子嗣,但崔太爷也绝不含糊,连连应承,且还叫唤信物。也是巧合,待得那苏家嫡长孙苏鉴淳两岁时,崔员外娶妻生女,生了崔嫣,及至三岁,便备好庚帖,算是定下了这门亲事。
崔嫣每每听得杨氏这般说,心绪才稍微好转两分。
她十岁那年见过苏鉴淳一面,时值苏佑合携子上崔家给崔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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