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好没良心,也不曾来看看!亏姑娘成日记挂公子,茶不思饭不想,好几日都没个笑容,不到入夜歇息,一直便坐在客厢内等公子,又不敢捎信去甄夫人的府上,小奴看得都伤心……姑娘若是晓得公子今夜来了,定是高兴得不得了。”脚步一拐,已带进了内室。
崔嫣才知这所谓的友人竟是名女子,还未离近小厢,已闻得里面有丝弦之声落珠滴答一般地飘出,只听得一柔声脆气的女子声音伴了那宫商徽角一扬一抑,曲调哀婉,吟唱肺腑,融了一齐,极是感人,竟将这寻常陋室衬如婵娟内的宫阙一样飘渺。
弹拨之余,女声绕梁入耳,唱来吟去,翻来倒去皆只几句:
“一种深情只自怜,偷传蜜语至君前,
君若识得侬心苦,便是人间并蒂莲。
休疑猜,莫彷徨,免思量,
今朝携手渡,明夕分川涯……”
甄廷晖听了这小曲,面上竟生出了难得的柔情。崔嫣听那字句带泣的君若识得侬心苦,便是人间并蒂莲,琢磨嘴中,盘绕胸内,也是呆了片刻,只觉是唱到了自己的心坎,又听女子唱“今朝携手渡,明夕分川涯”,愈是绞杂纷呈。
那圆脸蛋的丫鬟之掀了帘子,朝里面清清脆脆喊了一声:
“姑娘,公子来了。”
弦声猛然一顿,唱曲声顿倏然而止。
崔嫣见甄廷晖已是迫不及待一脚踏了进去,一时停在门外,也不知该不该进去。
那小丫鬟只当她是伴甄廷晖来的甄宅下女,凑过来低声笑道:“这位姐姐,你就在外头候一下吧,俩人难得见个面,别扰了我家姑娘同你家少爷的雅兴。”说着退了下去。
崔嫣听得里头隐约人声,伴有低低饮泣,心思一动,虽知不妥,还是生了奇异与新鲜,将那帘子掀了半边缝,朝内悄悄探去。
只见这小客厢不过丈余长宽,一眼便能看通,房间窗明几净,一张竹木架子床,壁上贴挂两幅山水墨宝,中间摆了张圆形食案和玫瑰椅,仔细一瞧,那案上摆了好几个肥肚细颈的酒坛子,有的已拔开了嘴,有的已是横倒一边,腹内酒水点滴不剩。
那食案边的正是一名年青女子,一把适才用来弹唱的梨肚陶瓷四弦琴斜斜放在手边,其人着葱倩色襦裙,髻发齐整,身型窈窕,两颊敷了桃花胭脂粉,眼尾用黛螺轻勾上扬,红唇娇艳欲滴得惹人覆尝,一副妆容极其艳丽精致,看得出用了十分的精心来打扮,眉间却很有几分愁,又似有些微醺之意,眼神甚是朦胧,却又极是动人。
那女子正死死抱住甄廷晖,潸然泪下:“公子原来还没忘了奴家。”
甄廷晖摸摸怀中女子头发,认真道:“丽娘,我这些日子繁忙得很,虽才事务多,。这不,一抽出空来,就来看你了。”时光荏苒,小孩子长得飞快,虽才
崔嫣听了他话,不免暗地扑哧一笑,心忖哪是繁忙得很,分明是屁股被打得开了花躲在家中养伤,又哪里是抽出空,分明是鬼鬼祟祟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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