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赐给丞相二十余块各式花样,各种成色的常乐玉石。
蔚一正和皇帝汇报南方赋税的事,完了,也不见皇上有什么大反应。
“你看看这些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司徒祺让太监李和成递过来三屉玉石给丞相挑选。
蔚一看着那些玉石,脸上完全没有任何开心的表情,倒是疑惑的看着司徒祺:“皇上,这是……”
“上回见丞相喜欢温玉公主的常乐玉。就派人去常乐找了好些来,做成各种样子的。给你挑喜欢的戴。”
皇帝等着看他欢喜的表情。只是好像蔚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起来。
“臣,不需要这些……”蔚一看着各色形状的玉石,嘴里却是苦了起来。司徒祺果真是不懂他的。不过好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他。
司徒祺的脸上的也不好看。“那日里还见你喜欢的紧。怎么先下就又不喜欢了。或者去做个和温玉一样的来?”
大有一副:丞相还是唯一会拒绝朕赏赐的人的不爽。
蔚一是知道司徒祺的脾气。于是不再说拒绝的话。
选了一块泛红色,龙图腾图案的常乐玉,抓在了手中。
司徒祺虽然没有见到原先想要的面容,倒是好在蔚一收了。剩下的那些,他看也不看的,让太监李和成从哪里弄来的就送回哪里去。
只是可怜了那些好几日都不合眼没日没夜赶工的玉匠。
几日后,皇帝见到一月一次给他请安的太子司徒益。发现那块红色的玉佩就挂在了太子的衣襟上。司徒祺难得的多看了太子几眼,最后还是觉得不顺眼,走到太子面前,拿过了那块玉前后看了看。上面有一行小字,是丞相的字迹。从小蔚一的章刻书法都是一绝。
工整大方的一排字——
“花好月圆人长久”
“丞相给的?”皇帝问太子的奶娘。
“一一……给的。”太子缩在奶娘的怀里,伸了伸手,还是勇敢的要去拿回蔚一送给他的东西。
“……”司徒祺只是摸着那块温润的红玉。也不说话。
“花——好……月——圆……人——长久……”太子突然奶声奶气的念了一句话。
“他教你说的?”
“一一,一一……”太子会说的话不多。却是能那么完整的念出这么一句话。
司徒祺把玉丢给了太子,让奶娘把孩子抱走了。
只剩他一人坐在硕大又空旷的椅子上。
司徒祺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候好像他和蔚一都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那一年的中秋节。父皇很大厄排场摆的中秋家宴,整个皇宫就属父皇那边最是热闹。
那一晚,最不起眼的六皇子和伴读蔚一,偷偷的扮成小太监的样子静悄悄的溜出了宫。
蔚一是当年言官蔚御史丞相的大儿子。住在宫外于是也对宫外比较熟悉。
蔚一带着他也不敢乱跑,两个人出了宫换了常服,就在京城里的饭馆里点了一桌饭菜。吃饱喝足,就学着文人雅士包了一艘画舫,就两人人,闻着城里浓浓的桂花香,喝着桂花酒,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泛游在樊水河中。那天的月亮是司徒祺这辈子见过最圆的。
六皇子和伴读那晚上都喝多了。但是他记得,那时还是未经世事的少年蔚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脸都贴在了他的脸上。脸上热热的,气息里都是桂花酒的味道。
蔚一在亲他。小心的舔着他的嘴唇,舌头轻轻的□着,让他愣了好些时候。
却是很快就被清醒的六皇子一下子推开的老远。蔚一一个没站稳摔倒地上。
“蔚一,你这是作甚!”六皇子有些晕。却是他知道他是男子,蔚一也是。
被推到在地的少年红着脸,挣扎的爬了起来,有些落寞的看着他,又望了望天上的月亮,闪着清亮的眸子轻轻道着:“花好,月圆,人长久……”
随即跪在了他的面前,低下了头:“请六皇子原谅蔚一的鲁莽。蔚一此生甘愿为皇子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
好像那晚司徒祺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最后败兴而归。
好像从那以后,蔚一也再没有做过任何越矩的事。可是两个人从小到大两小无猜单纯的情谊,似乎也是停止在了那一天。
那以后司徒祺有意的疏远蔚一,也换了别的伴读。却是蔚一一直都默默的跟随着他的脚步。几年后血腥的夺皇位的战争里,蔚一真正的履行了那个花好月圆夜的承诺。蔚一杀了自己的老师,杀了自己的姐夫。好几次连自己的命都差点搭进去了,还好最后还是好好的站在司徒祺的身边,做了他的丞相。只是在他面前的人,总是低着头,那双眸子,好像再也没有与他正视过了。
十六岁那个月圆夜,已经是皇帝,曾经的六皇子好久都不再想起。
要不是这块玉上的这句话,司徒祺真的都忘记了,他与蔚一还有这么一次纠葛。
只是这些年,从小到大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好像除了蔚一,也就没有第二人……已经习惯这个这个人的气息,习惯了这个人低着头站在他的面前听他的话,为他办事,再低着头告诉他结果。蔚一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很孱弱的人,身手不好,动不动就病……却是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是他搞不定的……这十年来,他都是万能的蔚一,司徒祺的蔚丞相。
“陛下,蔚丞相在外面等了。”李和成轻轻的提醒了下已经发呆半个时辰没有动过的皇帝。
“让他进来,你们都退下。”
……
“蔚一。”司徒祺很久没这么叫他了。
“臣在。”蔚一低着头。看着地。
“花好,月圆,人长久……”司徒祺带着笑意念着这句话,随即脸上也冷了几分:“丞相好大的胆子,把朕赐给你的玉随便就给了太子。怎么,还要刻上十年前你做的荒唐的事,是要提醒朕,还是提醒你自己?”司徒祺是故意的。
果然。蔚一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噗通一声,那声响敲的司徒祺心里一沉。
“臣领罪。”
“领罪。你,何罪之有?”
“……”蔚一不言。只是跪着。
三月的天里,地上冰的很。皇帝的书房里暖气很足,但是刺骨的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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