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恭喜了,本来真本宋版就是一页一两金,您这不但是真本,而且还是孤本、绝本,它的收藏价值就不用讲了,单是这史料研究价值更是了不得,这回您可要大大出一把风头了。”陈启年此刻喜得心花怒放,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是好,温趋敏接口道:“大哥说得没错,这套孤本的史料研究价值远高于收藏价值,因为与诗词歌赋相比,书信所承载的时代信息更多,何况像欧阳修这样的大家,王安石呀苏洵这些人可都是他的朋友,说不定通过这些书信就能了解到他们真实的一面,所以说希望陈懂事长暂时先不要急着脱手,等我们博物院云过风清了,在下想提请理事会同意拨一笔款子,把这套书收归国有,不知您的意下如何?”
陈启年似乎有些激动,严肃地说道:“温年兄是否太轻看陈某了,即然它这么有用处,我怎么能转出去呢?这样吧,我就在此许个愿,等到局面稳定了,你们故宫的文物也不再做‘沪上寓公’了,我就把它无偿地捐给博物院,你看如何?”
这回轮到温趋敏激动了,他连连拱手致谢:“陈懂事长真乃大义之士,国幸民福啊,在下深感钦佩,到那时全国文物界的同仁都会向您称谢的。”
“言重了言重了,不过能让全国文物界的人都晓得我陈某人,这份荣誉可比卖几个钱更馋人哦。”陈启年诙谐地说。大家都笑起来,最后陈启年在愉悦的气氛中携宝离去了,温氏兄弟二人一齐送下楼去,并看着他乘上私家卧车走远,这才转身返回店中,并重新上楼,入茶室中落座,开始说起他们自己的话题。
“从报纸上看到,南京的‘朝天宫博物馆’已经建好了,你从北平赶过来,是不是就为了把暂存上海的南迁文物搬过去呀?”温趋荣首先开口问道。温趋敏回答:“搬家恐怕还要再缓一缓,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意外情况。”温趋荣一惊:“是嘛,什么意外情况?”温趋敏说:“其实是件好事情,英国的皇家艺术展览馆打算举办一次中国艺术品的专场,两个月前就通过大使馆把计划书递到了我国外交部,后来行政院多次组织讨论会,最后决定同意赴展。”
“同意了?可现在局势如此动荡,还顾得上这些?”温趋荣有些不太理解。温趋敏解释说:“如今在西方人眼里,中国人的形象太差了,男的抽大烟,女的裹小脚,是世界上最劣等的民族,如果能通过这次展览,让普通的英国民众都亲眼看到我们创造出来的这么精美之艺术品,这么灿烂之文化,岂不是能改变一下他们头脑中的偏见吗?”
温趋荣点了点头:“倒是有些道理,可是我不明白,英国人为什么要发这种善心?”温趋敏笑了:“这倒不是发什么善心,皆因为中国文物现在越来越受到世界上的重视,在近现代里,中国文物大量流散出去,从敦煌到圆明园,从东陵大盗到溥仪挟带,再加上民间的走私,这些好东西基本上都落入那些西方大收藏家们的手里,他们经常撰文表达对中国文物的喜爱,有些人几乎已到了痴迷的程度,看完自己的还想看别人的,但由于离得太远,来回奔波也看不到几件东西,而且还有很多根本就看不到,比如我们故宫的东西,所以就有人提议办一次中国文物的专场,把流散在世界各地的中国文物尽量多地集中起来,让大家一饱眼福,同时还能赚一些门票钱,没想到这个提议非常受欢迎,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所以他们就行动起来了。”
“原来如此。”温趋荣这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委,然而担心并没有因此而消除,又问道:“现在吴淞口外面到处是日本的兵舰,你们运送这么多文物进进出出,不怕出危险吗?”温趋敏答道:“已经讲好,由英国的军舰负责来回运输,日本人再蛮横也不敢公开抢劫英国军舰的。”
温趋荣一时不知再说什么,温趋敏趁机问道:“大哥,你晓得我今天是来做什么吗?” 温趋荣一愣:“不是辞行吗?难道还有别的事情?”
“当然了,我主要是想把阿钰也带上,让他出去开开眼界、长长见识,一个复旦大学的毕业生,却总守在家里做小生意,你不怕耽误孩子的前途吗?”
这话让堂兄不爱听了,申斥道:“乱讲,我做的是小生意吗?‘宝盛轩’可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再加上阿钰懂洋文,已经把生意做到租借区里面去了,再往后说不定很快就能在全上海都开分号,那还得了吗?”温趋敏被堂兄的表情逗笑了,说道:“可是你想过没有,阿钰其实是不适合做生意的,他性格内向,做事情过于认真,而且容易感情用事,这可都是生意人所忌讳的,可是凭他的聪明好学和从小打下的鉴古基础,再加上大学又学的是国文系,我看正适合于做学问,只要走对了路,用不了十年他就能在中国的文物研究领域崭露头角的。”
“说得好轻松,你打算具体怎么培养他?”温趋荣的气显然还没有顺过来,温趋敏只好耐住性子说:“其实用不着克意培养什么,只要给他指明方向就好,比如这次去英国,主要就是想提高他在博物院里面的资历,以后就会快一些受到重用的,另外,回国后我会在南京‘中央大学’国文系里给他谋一个讲师的职位,凭他那股钻研的劲头,早晚会拿到教授的职称,再加上博物院里优良的研究环境,不难造就出一代专家来,那可是极受社会尊敬的,不比做个生意人要强吗?”
温趋荣被说得哑口无言,但一时间又不愿马上改变决定,只好低头不语,温趋敏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劝道:“我晓得你是怕这个‘宝盛轩’将来没人继承,可是俗语讲钱财身外之物,说聚就聚,说散就散,只有学问才是自身的,才能让人名垂史册,另外,你现在正值壮年,哪里就干不动了?现在战争连年不断,谁保得齐几十年以后是个什么情形?考虑那么长远干什么呢?”
温趋荣不得不承认堂弟的话在理,不过继承遗产的话又让他想起一件事来,忙说道:“我们已经为阿钰订下了亲事,并且还告了庙,讲好秋后就完婚的,要是随你去了英国可回不来呀?”温趋敏没想到这一层,问道:“阿钰订亲啦?是什么人家的姑娘?”
“是我们老家罗店的,姓黄。”
“哦,怎么想起回乡下找呢?”
“说来巧得很,姑娘的妈妈和你嫂子是表姐妹,年青时嫁到了上东村的黄家,这个黄家在当地也算是大户了,附近三里五村的土地大部分都是他家的,去年的夏天,也是暑假里,姑娘上中学的弟弟吵着要进城里玩,他妈妈只好带他来,下了长途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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