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峰怒簇,翠绿滴火。
桂山豁子口旁,躲藏在阴影里蹲守的暗探,早被太阳灼烤得连连骂娘。接着又骂李富贵,再骂松尾小鬼子。
扑,一只从没见过的斑斓鸟儿,扑闪着一双硕大的翅膀从林中飞出,来回盘旋啼叫。
暗探蓦然睁大了眼睛,他奶奶的,真他妈好看,哪来的?抓住了献给松尾队长,说不定给咱一个小队长当当?
“咕咕,嘎!咕咕,嘎!”
鸟儿啼叫着,扑闪着花翅膀飞来飞去。暗探不由得探出头来,全神贯注地紧巴巴的盯着鸟儿。扑,一粒石子撞在他脑门上,这厮眼一黑,仰天倒了回去。
片刻间,二条黑影掠过豁口,一切平静如斯。
瓦砾间,醒过来的暗探正在摇头晃脑,一脸的疑惑:“怎么啦?奶奶的,鸟儿呢?”
今天的桂三情绪不好,虽然第一次没了三姨太的搔扰,睡了个安逸觉,可是一出门就烦。
后面总跟着个尾巴,你快,他快;你慢,他慢;你坐下休息,他抬头望天,弄得桂三气不打一处来。
未了,他干脆返了过来。一瞪眼,径直朝着尾巴迎面走去:“你不累哩?跟屁虫样吊在后面干嘛?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剪径?”
尾巴蒙了,眨巴着一对死鱼眼:“剪径?什么是剪径?剪什么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桂三伸出一根手指头,狠狠朝地下戳戳:“呶,去死吧!”,昂首走了,而那尾巴依然不慌不乱的,跟在后面……
结果,桂三什么也没买成,事实上也不需要他买。
三姨太远远的招呼着他:“三爷,出来逛荡散心?”,宛儿提着一大篮子杂七杂八的东西跟在后面,朝他笑哩。
三人慢腾腾的在尾巴的护送下,进了桂府大院,桂三出气似的,呯的关上了大门。
“又生什么气啦?”
三姨太知道这三少爷自尊心极重,八成是受不了尾巴的盯梢:“屁股后面有狗?权当眼瞎了就是,犯得着吗?”
“三爷,干吗你不迎上去,搧他几个大耳光哩?”宛儿放下篮子,瞅着桂三笑到:“要是桂二爷,早搧了他几个大刮子啦。”
“他是他,我是我。”桂三没好气的瞅着二爷房间:“大上午啦,还不起床,懒虫二个。”
“谁说我是懒虫?”
门一掀,桂二爷笑眯眯的走出,问:“老三,昨晚睡得可好?”,三姨太一喜,二爷和团副回来啦?
南北山往返近三百里,这二个鬼,真快!
宛儿接嘴答到:“我也以为二爷还在睡哩,怎么不见团副呢?”,“你想我?”团副笑嘻嘻站在她身后,叉开双腿,抱着胳膊肘儿:“宛儿丫头昨夜睡得好吗?”
“开始不行,雷雨过后稍好些。”
宛儿瞟一眼三姨太,抬起雪白的胳膊肘,捋着自已的头发:“二爷和团副还没吃早饭,我给端来。”,二爷摇摇头:“不必了,我和团副正在辟谷!”
宛儿怔怔:“辟谷?辟谷是什么?与吃饭有什么关系?三姨太吩咐蒸的窝窝头,香哩,还有小米粥。”
见她真不懂,三姨太便拉住了她:“好宛儿哩,二爷和团副是练功之人,顿吧几顿不吃饭没啥,你忙自已的吧。”
这时候,厨房里传来唔唔唔的叫声,宛儿抱歉一笑:“二爷,哑巴喊我了,我忙啦。”,说毕,匆忙朝厨房赶去。
“好丫头!”三姨太得意的朝二爷一嘟嘴巴:“嘴甜脚手快,二爷,就这个丫头买得值得。”
桂三听了,愤愤一瘪嘴巴:“还高兴哩?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团副笑了:“三爷,赶明儿小鬼子打跑了,你当了宛平县长,第一个命令就禁止人口买卖,让宛儿出门,行了吧?”
“他?”
三姨太拿出“长嫂为母”架势,拍拍桂三肩膀:“桂县长,那时我就等着你给我煮饭捏肩?要不丫头全给你放了,不累死我呀?”
“不!真有那么一天,我第一个就放了你的宛儿。”
桂三知道众人是在玩笑,干脆就一绞手,昂起了头。
“诗经日;锄禾日当午 / 汗滴禾下土 / 谁知盘中餐 / 粒粒皆辛 / , 不劳而获,不耕而食,不栽而卧。三姨太,你就是个剥削阶级! ”
二爷站在一边倒背着手,笑眯眯的瞅瞅这个,看看那个。
须知,每当此时,他是最开心的。
鬼子凶猛,战事纷乱,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多少欢乐灰飞烟灭,可在自已忍辱负重的呵护下,桂府毕竟还保持着一定的人气。
日子虽然过得艰维,却时时有笑声飞出,作为一府之长,桂二爷颇感踌躇自豪。
守门的团丁拿进来一封请帖。
二爷接过,折开,识字不多的他略看看,即随手交给桂三。桂三将帖子凌风一抖,轻声读到:“桂二爷台鉴:皇军进城,乡绅提壶,百姓禅浆,夹涌至今,实乃天地之合,顺民顺心。
今有一事奉上,为显皇军与宛平乡绅百姓好和,本队长拟举办‘第一届宛平民间比武大会’,相关事宜,请贵台速到宪兵队会议室相商为是,躬等不日,切切以盼!一客兄敬上。”
“乡绅提壶,百姓禅浆?去你妈的小鬼子!这是强奸民意哩。”
桂三一把将请帖撕得粉碎,扔在脚下狠狠的踩着。
而此时,桂二爷和团副及其他人,都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儿,颇感奇怪不已。
半晌,二爷问:“团副,你脑子好使,说说松尾是什么意思?”
团副皱眉睁眼,缓缓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看这小鬼子还是拨的借此为名,拉拢你和众乡绅的鬼算盘。”
“去?还是不去?”
“当然去!”
团副断然道:“且听风吟!看看松尾到底打的是啥主意?再决定不迟。”
二爷点头:“行,那咱们就去罢!”
下午二点钟,桂二爷和团副及桂三,到了宪兵队会议室。
宽敞的室内摆了一圈桌子,上铺白布,放着鲜花,糖果和茶碗,每个座位上都放着一包日本烟卷。
一旁的桌上,那台棕色留声机正在不紧不慢的旋动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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