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札的宴席,果然丰盛。盗跖早把被庆忌揍了个臭够的事忘了个干净,只顾甩开腮帮大吃大嚼。还举着酒杯不断的和庆忌干杯:“我说小庆啊!你刚才摔我的那个招式真的好帅!不过,俺也不含糊,躺在地上借势就摆了个连攻带守的架势。幸好你够聪明,没有跟着就扑上来,要不俺就那么一个懒驴打滚,哈嘿!这么一下子,你准得受伤!•;•;•;•;•;•;”
庆忌非但不与他争辩,反而不断的点头称是,脸上始终挂着一丝说不清原因的微笑。我暗暗的赞叹:果然不愧吴国第一勇士的称号,光是这份隐忍的气度和城府,已是盗跖万万不及的了。
盗跖与庆忌话说的投缘,酒喝得也热闹。反倒是我与季札这边显得冷清了些。季札开口问我为什么会到吴国来,我忽然觉得不该说实话:毕竟庆忌是王僚的嫡子,而季札又是王僚的叔叔。这两个人会住在一起,显然是关系非同一般;我又怎么能够开口说我是来投奔庆忌的杀父仇人公子光和伍子胥的呢?
于是,我随口说了个不大不小的谎话:“是这样的夫子,范蠡久在洛城,厌倦了杀伐。于是想转而经商。所以特地邀了盗跖大哥陪同,来南方寻找商机。”季札抚髯微笑,微微点头,并不置可否。
说来也怪,我一直以为说谎是个非常轻松的活计,比之吃几颗蚕豆还要简单的多。可是在这老头笑眯眯的眼光注视之下,我竟然觉得心里特别没底,总觉得自己的谎话已经被季札看了个清楚。
“原来屈完老将军曾经来过夫子这里,但不知他现在境况如何?”心虚之余,我赶紧岔开话头,转而说些别的事情。“屈完嘛•;•;•;•;•;•;”季札终于撒手放开了快要被他揉熟了的胡子:“在楚国,败将是要受到重罚的,很多将帅甚至因此丢了性命。”
“什么?”我这次是真的大吃一惊。“不过屈完还好,楚王念他战功卓著,曾经为楚国立下了无数的功勋,只将他从令尹降级为三闾大夫。”“三闾大夫?那不是屈原当过的官吗?看来我是在无意之间又得罪了一位历史名人的祖宗。不过,以我的经验,还真没有发现这屈氏家族和韩国人有什么关联。
屈、景,昭三家,是楚国王族的后裔,论起来,和楚王都是一家子,在楚国拥有着庞大的根基,想来,我也用不着为屈完再操什么心了,还是管好自己实惠些吧。
盗跖几杯老酒下肚,嘴上的岗哨便撤掉了:“我说小庆,你们家里是不是刚出了什么事情?”庆忌的脸上忽地变色:“将军都听说了?”季札倒是神色不改:“倒也没什么,不过是些成王败寇的小事,不值得为尊客道。”
我暗自赞叹:“贤{闲}人啊!就是心大,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说小事呢!也不知道在这老头的心里,什么样的事情才算得大事。”季札淡然一笑:“人生,如白驹过隙,不过仓促之间。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生者,为名为利,可最终无非尘归尘,土归土,空留一腔嗟呀,却又何必?争个什么呢!”
我心头一震:“天啊!难怪这老家伙看得这么开!能够几次把江山都给让出去。不行,我可不能够被他这样给洗了脑,要知道,季札的一生虽未称王,却也已留名青史了。我自打穿越过来一年有余,还一事无成呢?要知道,爬上过山顶的人最喜欢告诉还处在山坡上的人说‘山顶上除了寂寞,什么都没有’。可是,如果不去爬,这一生又该做些什么呢?”
在我的那个世界里,有位叫做郁达夫的落魄文人,曾经说过:“不为无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是啊,人生虽然很短,但是并非所有人都会觉得有事可做的。
酒宴散尽,我和盗跖重又被安排了住处。这次的住处与刚刚大不相同:是一座两层的竹楼,室内装潢得清幽淡雅。家丁告诉我说,这是季札平素里读书的地方。盗跖根本就不在乎这里是书斋还是妓寮,一如既往的脚也不洗,倒头便睡。我在心里骂他:“这个没文化的东西!难怪他会把仙鹤这么高雅的动物都当成做烧烤的食材。
不过,单纯如盗跖,却也并非坏事,最起码人家能够想睡便睡。不像我,虽然觉得困倦,却总是觉得满肚子的心事,怎么也睡不好。
夜里,下起了雨。这南国的雨,与北方大是不同。北方的雨大都雨疾风骤,来的迅速,去的也飘忽;而这南国的雨,却黏黏的,细细的,让人忽然发觉,下雨了。就是怎么都说不清是从何时开始下的。雨丝如呢喃,似倾诉,甚至让人觉得这不是雨,而是能够一直渗进人心里的潮湿,勾起人无端的怅惘和愁意。
在季札和庆忌的挽留下,我和盗跖在庄中盘桓了数日。每日里,盗跖都要和庆忌切磋武功,经常被人家揍个灰头土脸,却依旧的乐此不疲。而我就惨了,整日与季札在一起谈古论今。这让我感觉苦不堪言。要知道,这老家伙是孔子的先生,南方最著名的儒学大师,我又怎么可能嗑得过他?
有心跟他研究一下吊膀子、打麻将之类,我的长项,可是又怕他翻脸,不给饭吃,也就只好苦着脸把嘴闭上,继续当我的听众了。
直到第七天,我再也受不了季札每日里的说教了,于是和盗跖商议赶快上路。季札倒也不强留,只是与庆忌摆酒为我们送行。盗跖依依不舍的与庆忌道别:“小庆!我们再相遇的时候,你保证不是我的对手了!”
前行半日的路程,便可见苏州的城墙了。这里虽是吴国的都城,却还不如洛城的繁华。难怪当年周武王分封诸侯时,把吴、越,楚等国只封了个子爵,还说什么:“处边陲,虽大国亦子爵!”连对自家有让位之功的大爷爷太伯的子孙都未格外施恩。
只见这沿途之上人流稀稀拉拉,很多人携儿带女,身上衣冠不整,有的人竟然还光着脚,连双鞋都没有混上。盗跖摇头叹息:“想不到吴国人竟然这么穷,难怪季札老爷子都懒得当这个国王!”
进得城门,依旧未见得如何热闹。我真是恨死了后世里的开发商了,就这样的城市,竟然也把土地炒到好几千块钱一平,真是没有天理啊!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几声锣响,有人大声吆喝道:“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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