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梓骑在马上，怀里抱着朝颜，一脸的僵硬。
他这是睡着了么？可有人一睡就是四天不醒的吗？除了还有呼吸和体温，就像死了一样。虽然他一直维持着兔子的形态，可谁能保证不会下一刻就出现大变活人的状况？
转头看看两边，这条是通往西夏的官道，来来往往的商队过客不少，要是兔子突然变成个裸男，这个……会把普通人吓死的啊……
“放心，你担心的那种事不会发生的。”夜月淡淡地道。
“你怎么知道？”江若梓没好气道。
“他不是睡了，而是吸了你的血，正在消化呢。”夜月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
“什么？”江若梓一声大吼，引起边上的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这才醒悟，赶紧压低了声音，“奥术要吸人血吗？”
“不，恐怕是契约。”夜月道。
“契约？”江若梓抬起自己只留下一道月牙形淡淡伤痕的手指，若有所思。明明不是很深的伤口，原本以为很快就会痊愈的，然而……愈合倒是愈合了，可这个伤痕怎么也消除不掉，很是诡异。
不过，只是吸了一口自己的血而已，按照常理判断，这个契约应该对自己没有太大的约束力才对，可不弄清楚实在不能安心……
“动作快一点的话，今天就可以出关卡，进入西夏的地界……”夜月说到一半，回头注意到江若梓难看的脸色，莫名其妙道，“你怎么了？上次的病还没好？”
“如果我记忆没错，从这个方向进入西夏，应该是云州地界吧？”江若梓道。
“难为陛下竟然还记得大陆地图。”夜月的话说不出是夸奖还是讽刺的意味。
“可不可以绕路？”江若梓道。
“为什么？”夜月一皱眉，“这是最快返回西夏的路了，现在才说要绕道，那至少要在南唐境内多停留五六日。太危险了。”
“云州是大皇姐的封地。”江若梓叹了口气。
登基时的那场刺杀，虽然在苏涵清的策划下，最终将一切罪名推到了自动潜逃的三皇女江若梅身上，但是她清楚地明白那幕后的最终指使人究竟是谁。大皇女江若桐……若是自己的身份被她发现，恐怕会比绕道南唐更危险。在她经营了多年的云州要让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实在是太容易不过的事了。
“皇位之争么？”夜月冷冷地一笑。心中浮现起江若梅的身影，那双目光中透露出来的赤&8226;裸&8226;裸的野心，让他一阵不舒服。
“所以，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觉得绕道似乎更安全一些。”江若梓干笑道。
“你和江若桐很熟吗？”夜月问道。
“不。”江若梓想了想，摇头道，“大皇姐年长我近十岁，据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封了祁王，到封地云州去了。云州和南唐交界，也属要地，等闲不能离开。大皇姐回京的次数屈指可数，与我应该没有多少交集。”
夜月也没有在意她一副仿佛在叙述别人故事的口气，只道：“既然如此，只要稍微易容一下，低调迅速通过，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有把握？”江若梓皱眉道。
“这里已经非常接近西夏的关口了，可气氛却没有任何异常，你觉得说明了什么？”夜月提醒道。
“嗯？”江若梓一愣，仔细一思考，顿时恍悟过来，脱口道，“没有人知道女皇失踪。”
“不错。”夜月点了点头，“奥术，对于普通的士卒百姓来说是很遥远的，就像是神话中的妖魔邪鬼一般，都只是一个传说。所以，封住你被星祭神殿掳走的消息并不难。不过……要让边境如此平静，你的丞相和凤后都不简单，或许……也有那位苏贵君的一分功劳？”
江若梓苦笑无语。丞相？恐怕是“代”丞相萧瑾之吧，楚灵也的确有能力安抚后宫，不过出了最大力的那个，绝对是苏涵清无疑。
“我一直很奇怪，苏贵君……恐怕不是简单的人物吧。”夜月突然又冒出一句。
“他是太凤后留给我的人。”江若梓迟疑了一下，半真半假地道。
“难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夜月对于这个理由倒是很赞同。
江若梓惊讶地望了他一眼。
“太凤后……”夜月的目光有些闪动，叹息着道，“西夏的男儿，大概没有人不把这位传奇凤后当做偶像吧。”
“哦？”江若梓吓了一跳。虽然能够感觉得到那位太凤后的厉害，可也没想到会厉害到那种程度。
“先帝年轻时热衷于南征北战，每次都是太凤后为她营造了铁板似的大后方，稳定朝局，维持粮草兵器运转，先帝立下的武功，都有他一半功劳。”夜月静静地道，“虽然先帝一生最爱的是……不过，她最尊敬的始终是她的凤后，纵然没有爱情，但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江若梓没有听漏他故意隐去的那个名字，应该是江若枫的父亲吧。
“太凤后教出来的苏贵君么，真令人好奇呢。”夜月道。
江若梓扭过头去，肚子里暗笑不已。苏涵清是谁教出来的暂且不论，但他的厉害恐怕更甚于太凤后吧……
“那么，你的决定呢？”夜月说着，勒住了胯下的骏马，抬起马鞭指了指前方。
关卡，隐隐在望。
“到了这儿了还能回头么？”江若梓苦笑，也只能暗自保佑不被人认出来了。
“放心吧，江若桐并不在云州。”突然间，怀里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你、你醒了！”江若梓一惊，差点儿把朝颜给扔出去。
“终于消化完了。”朝颜动了动长长的耳朵，不满道，“人血果然很难喝。”
“难喝你还喝！”江若梓没好气地揪着他的前爪。
“不用担心，这个契约对你没有任何约束力，不会给你造成任何伤害。”朝颜很明白她心里的顾虑，开口说道。
“那只是约束你的？”江若梓皱眉道。怎么看朝颜和暮颜都不像是会把自己放在如此不利境地中的人。
“也算不上约束，只是……”朝颜说着，故意顿了顿，红眼睛中闪过一丝邪气，“约束我不会发狂时杀了你而已。”
“你……”江若梓心头一寒，摸不准他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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