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熠笑着入了座。馨追月心中纳闷不已,只觉得好像这李熠自从洗干净了之后,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也突然变得生动了起来。就好比他现在若有似无的笑,竟是叫人百看不厌。
李熠夹了块香酥焖鸭放入口中品尝,只觉这鸭肉油而不腻,鸭皮爽脆可口,果然是皇城一绝。忽见馨追月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便轻笑一声道:“追月师妹怎的不吃?这焖鸭可香了,我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你也快尝尝。别光盯着我看呀,我的脸又不能当饭吃。”
馨追月有些尴尬地别开视线,心中恨恨地骂道:这小子莫不是妖孽投胎?怎么连嚼块鸭肉都能嚼得风情万种?这小子现在只有十岁,却已能够成如此气候,那长大了还了得?!
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是不饶人:“当我像你一样是乞丐吗?连块鸭肉都没吃过。”
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说重了。只见满桌子人的脸色都变得五彩缤纷了起来。馨安禄“啪”地放下筷子,教训道:“月儿,怎么说话的?这是你师兄!还不快快给你师兄赔不是?”
馨追月本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奈何被馨安禄这么一吼,面子上下不来,索性来个不理不睬。馨安禄正要再次发作,却听李熠大笑了一声,说道:“没事儿,师妹跟我开玩笑呢!她和我要好才这样说的。对吧,师妹?”
馨追月这时心中那个恨啊,那个怒啊,但有了台阶还是得下不是?只得小声地“嗯”了一声。
馨安禄本想再将女儿教育一番,却不料阿宝朝他摇了摇头。馨安禄转念一想,也是,才第一天收徒,以后月儿和熠儿要相处的时间还很长,若是现在就将月儿罚得重了,怕是以后在熠儿面前都要抬不起头来。于是只得作罢。
阿宝这时又往李熠的碗里夹了一只鸡腿,温声问道:“熠儿,你的父母呢?他们可知道你来我这边?”
李熠拿筷子的手停在半空,半响,才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娘生下我之后不久,我爹便又另娶了一个小妾。从此我娘便受尽那小妾欺凌。我六岁那年,那小妾颠倒黑白,造谣说是我娘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我爹是非不分,信以为真,将我和我娘赶出了家。从那年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我爹。”
李熠在说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平平淡淡的语气,将整件事情叙述的云淡风轻,好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但就是这种事不关己的神态,让人看了更为心疼。一个六岁大的孩子,本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已如此经历人心险恶,世事无常。这其中的艰苦曲折,又岂是他这三言两语能够道尽?
阿宝用食指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问道:“那你娘现在呢?她在哪里?”
李熠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像冰霜初融般现出了一丝温柔,抬头仰望外面的天空,轻声道:“她在天上看着我呢!去年天太冷了,娘被冻死在山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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