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无瑕没有死,非但没有死,还变得更强,只不过这其中的机缘巧合,前后关节,除了无瑕自己和那褐袍人,再没人能说得清楚。
褐袍人看着无瑕的神情,忽然又笑了,那笑容好像洞悉一切的悲悯神情,又好像充满了讥诮:“你还是那么恨他。”
“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可能不恨他。”无瑕淡淡道,此时此刻他的话音虽然平静,却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保持淡定了,“他在哪里?”
褐袍人好像很喜欢看他这幅急切的样子,反而笑眯眯的道:“你知道么,我当时看中你,就是因为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仇恨,被仇恨吞噬的灵魂,那可是……”
“我问你他在哪里!”无瑕大声道,语声有些迫切,似乎着急要打断褐袍人的话,看他的眼神,那仿佛是一段不该被提起的屈辱的历史。
“小无瑕,你要是对我这个态度,我可是不会帮你的。”褐袍人微微一笑,道,“我也给你讲过一些这个地方的规矩了,你也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如果你想有报仇的机会,最好对我恭敬一点。”
无瑕咬了咬牙,居然勉强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了,是我不好。”
褐袍人笑眯眯的看着无瑕,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玩物,许久,才在他的脸上轻轻弹了一下:“我就喜欢你这样,跟我走吧。”
说着,他径自转身,看也不看无瑕一眼就走出了庭院,无瑕跟在后面,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拳头却攥得很紧,连青筋都微微鼓了出来。
褐袍人带着无瑕走在街道上,说也奇怪,这里的街道很宽敞,可是却没有什么人,或者简直可以说是空无一人。照理来说,响晴薄日的天气,这样的一条街道上,就算不是集市,也少不了有几个摊贩沿街叫卖,可是这里偏偏就真的没有,非但没有,连行人也没有,整条街就好像死了一样。
远远地看过去,能看到街道的尽头有一座豪华的府邸,虽说豪华,却也终究免不了那一丝阴冷的气息,褐袍人径直带着无瑕到了府邸附近,那里才慢慢地开始有了人烟。
无瑕来到这里也有一段日子了,可是他一直没有离开过褐袍人的庭院,走在大街上,他竟然莫名其妙的感到一丝冷意,似乎风丝丝的卷在他的身上,攫取着他的温度一样。
无瑕不自禁的缩了一下脖子,然后他就听到走在前面的褐袍人轻笑了一声,他心里再清楚不过,那是在笑他,这让他有些恼火,却又不知其所以然,明明走在他前面,那人是怎么看到了他的动作?
不过,对于无瑕来说,这个人真的足够可怕了,他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更可怕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这个人使用的是怎样的法术——直到他传授给他,那种奇妙的力量。
那真是一种,又美好,又黑暗的记忆,他获得了比从前的他强大许多倍的力量,甚至于他相信自己可以不逊于夜雨,可是他也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再也不可能成为过去的那个人。
无瑕自己都不知道,仇恨居然在他的心里占了如此之大的比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宁可再也不可能和墨玉在一起,也要杀了夜雨,他从来没意识到,自己对夜雨不仅仅是夺爱之恨,更有从小的时候,夜雨第一次使出灵唤之术开始就有的,深深的嫉妒。
那种感觉从没有随着时间减少,反而更深,由嫉妒到忌惮,看着夜雨立下赫赫战功,看着三军将士以他为荣,虽然那时候无瑕知道自己才是统帅,知道那些士兵仍然会唯自己马首是瞻,可他却不由自主的害怕,害怕夜雨总有一天会超过自己——包括那个一直看上去实力平庸的梅诺,在和夜雨在一起的时候,似乎也有超凡的能力。
甚至于杀了夜雨,都没有使他心里的感觉好受一分,或者说,他清楚的知道,夜雨可能不会死,至少他担心这一点,夜雨的身上发生过太多奇怪的事情,他有过太多奇妙的经历,如果他能够和梅诺两个人就干掉炎焱国的古法师艾斯廷,那他也完全有可能,在挨了自己致命的一击之后不死。
所以听说夜雨没死,听说他本是精灵王的儿子,无瑕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反而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可是此时此刻,他不再像之前那么多年那样,充满了压力与畏惧,相反的,有一种仇恨与跃跃欲试的感觉。
他变强了,强大到可以与夜雨匹敌。
他不用再只活在他的阴影下,无论天分,成就还是女人。
他想杀了夜雨,他想让夜雨认输告饶,他想折磨夜雨,才能满足他内心那么多年来的自卑与屈辱。哪怕达到这个目的他要付出一切代价。
——他也确实已经付出了一切代价。
“你在想什么?”褐袍人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在想你有多恨他?这样最好,没有仇恨,你就没有力量。”
无瑕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道:“我们怎么办?”
褐袍人笑了笑:“一会儿会是一个危险,我要带你去见我们的王,不管他问你什么,你都不要说,我做什么,你就跟着做。因为我们并不允许轻易接纳外人,所以我得见机行事……你明白吧。”
无瑕点了点头,既然褐袍人这样强大,能让他忌惮的“王”,肯定有着绝无仅有的实力,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显然应当乖乖配合。
走向府邸,无瑕才第一次看到了他们以外的人,只不过,府邸内的所有人都穿着暗色的衣裳,走路也没有声音,如果不是看到他们呼吸,无瑕简直要觉得他们是一个个的死人。
褐袍人带着无瑕走到一座最高大的府邸前,府邸的大门紧闭着,前面铺着暗灰色的软毯,无瑕心中奇怪,正要往前走,褐袍人却一把拉住了他,然后忽然一下子深深的跪了下去,神态恭敬无比。
无瑕一愣,心里犹豫了一下,毕竟他并不想随便的就向一个什么人下跪,可是然后他就想起了褐袍人那句话:“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跟着做。”于是再不带半点迟疑的,无瑕也深深跪了下来。
他的前额触到软毯的一瞬间,褐袍人已经道:“起来吧。”无瑕站起身来,才惊讶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府邸的大门已经悄然开启。
褐袍人在前,无瑕在后,二人登上了台阶,迈入了宫殿,这一路褐袍人的步态都恭谨的很,好像一个奴仆,这让无瑕都有些不习惯了,不过他还是依样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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