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给幽竹施了针,她也不要命似地将三七粉往下泼,可到底还是救不了。
那一泼泼的血层层涌出,不一会儿便湿濡了整个床褥子。
那一厢,众人正在为孩子的出生而欢喜,可另一厢,却是芳华尽消,零落成泥。
幽竹的死,换来孩子的生,这是何等的不公啊!
“哎,幽竹这孩子命不好!”
王妃也摇头感叹了一番,便不再多言,锦韵却是将目光转向了柴侧妃,道:“侧母妃,幽竹想见您和孩子最后一面。”
许是回光反照,这时的幽竹特别清醒,一双眼睛晶晶亮亮,想来是要对柴侧妃交待后事。
“这……”
柴侧妃抱着孩子有些迟疑,问询的目光不由转向了沐正峰。
却是郑芳宜先嚷嚷了一句,一付母亲的护犊之态,“孩子这么小,幽竹又是将死之人,没得寻了晦气!”
“天理伦常,横竖幽竹以后也没机会了,母亲想见儿子最后一面,这要求不过分吧,王爷?”
王妃踏前了一步,冷冷的目光扫向郑芳宜,接着又转向了沐正峰。
“既然王妃这般说,婉柔,你便抱着孩子进去吧!”
沐正峰与王妃静静对视数秒便别开了眼,虽然他的王妃过于方正不够柔和,过于严肃不够可亲,但直到此刻他发骤然发觉,她至少是个值得别人尊敬的女人!
一晃多少年过去了,曾经的青春年少都换作了沧桑的面容,可她的美丽与骄傲却始终如一,那么清冷,那么让人觉得不可亲近!
沐正峰在心里轻轻一叹,或许就因为这样,在婚后他才会更亲近婉柔而远离她!
柴侧妃一脸温顺地点了点头,显然对沐正峰的话很是信服,抱着孩子拐了个弯便进了内室。
郑芳宜红唇撅得老高,很不服气地看了王妃一眼,这才侧了头闷不作声,可垂下的目光却闪过一丝慌乱,幽竹已经死到临头了,不会在柴侧妃面前乱嚼什么舌根吧?
沐子宣后一步到,心疼地握着锦韵冰凉的手,与她一同站到了王妃身边。
柳氏则笑着依在沐正峰身旁,什么时候该亲近,什么时候该避退,这个女人似乎越来越分明了。
室内的光线很暗,手脚利索的仆妇们收拾好了脏污也齐齐地退了出去,只留下幽竹与柴侧妃,外加一个不懂事的婴孩。
幽竹面色苍白,血色褪尽,连那颤颤伸出的手指也像白玉一般,冰冷彻骨。
“看孩子一眼吧,以后你也没这机会了。”
柴侧妃叹了一声,将孩子递得近了些,幽竹只看了一眼,那泪水便是滚滚而落,烫湿了浅色的被褥。
“母妃……幽竹是个没有福气的……今后怕是不能再伺候左右了……”
幽竹咬了咬唇,声音很是虚弱,就像飘在天上的云絮,给人不真实的感觉,只那双眼睛眨了眨,闪过几许不甘,她是生下了儿子,可这儿子却将不再属于她!
“你放心吧!如今你为子荣生下了儿子,我必定会善待你的家人!”
柴侧妃只能作此保证,别的可不敢多说。
“谢谢母妃……”
幽竹唇角勾了勾,想她一个奴婢也能有贵为主子的一天,为心爱的男人生孩子,她的命也能算是富贵了。
只是……这富贵来得太短了些。
“你找我来,不是就想说这些吧?”
柴侧妃微微有些不耐,她抬举了幽竹本就是天大的福气,可这丫头到底福泽不深,这才用自己的命换了孩子的命。
若不是幽竹怀了孩子,她也不会让幽竹改了称呼唤她为母妃,如今听来只觉亦发刺耳,好在以后终于不再这么叫了。
“母妃……幽竹有一事相求……”
丝竹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说话亦发艰难了,她知道时间不多了,要抓紧。
“说吧!”
柴侧妃瞥了幽竹一眼,目光却垂了下来,注视着怀中的婴孩,眸中闪过一丝慈爱,这孩子虽然生早了些,但身体倒是健康,这眉眼这五官真像子荣!
“这孩子……请养在母妃身边……别给姐姐养……”
说完这一句话,幽竹似乎都费尽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躺在床榻上,再也挪动不了一分。
她知道郑芳宜巴不得她死,对孩子也必然不会上心,若是养在郑芳宜那里,无非会成为讨宠邀赏的工具,哪里会有半分真心?
柴侧妃毕竟是孩子的亲奶奶,就算因为是庶出得不到过多的疼爱,但到底不会有害他之心。
“你是不是觉出什么不对?”
柴侧妃警惕地抬头,灼灼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幽竹:“你这次早产……可是芳宜害的?”
她心中早有计较,只是孩子还未顺利出生,隐忍不发而已,只是如今再为了幽竹与郑芳宜撕破脸,实在是不值得。
“谁害的已经不重要了……母妃答应我了吗?”
幽竹摇了摇头,喘气的越来越厉害,却还想要挣扎着起身,只为求得一个允诺。
“行了,我应了你了!”
柴侧妃叹了一声,难得幽竹不计较,在最后一刻还看得通透,也不枉自跟在她身边一场。
“谢谢母妃……”
看着头顶上雕绘着百子千孙石榴纹的红木床顶,再看看孩子,幽竹眼角边滚落了最后一滴热泪,终于沉沉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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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用了mysaint亲对王妃的描述,呵呵~觉得mysaint形容得太贴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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