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不是往府外跑,就是与府中的奴才丫鬟厮混胡闹,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大哥你这样子从何体统。”傅公子与傅大小姐挨过穷,知道人在山穷水尽之时的艰难,可傅二小姐那时尚未懂事,再加之,那时的傅家已渐有好转,至少不再忍饥挨饿,过了三年,傅府又在一夜之间声名鹊起,此后的八年间,傅府在西陵镇的声望一步步地稳固,因此在傅二小姐看来,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家闺秀,是名门千金,奴才就是奴才,而大哥整日跟那些低贱的奴才在一起,无异于让她在那些闺中手帕交中颜面扫地。
照理说,傅公子是长兄,又是傅家的长子,身为妹妹的傅二小姐这般指责自己的长兄,于礼不合,但在傅府,因为傅二小姐深得傅老爷的疼爱,就连贵为知府夫人的傅大小姐都敬她三分,更何况是胸无点墨、无所事事的傅公子。
傅公子知道自己的二妹一向看不起他,而自己又是个懦弱性子,在外头他可以顶着傅府公子的名号狐假虎威,但在府中他却处处得看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子眼色,主子又如何,当年的傅老爷不也是个卖猪的屠户,即使傅府再富甲一方,也改变不了他们当年的出身。傅公子看着眼前盛气凌人的二妹,本想回她一句,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她是什么样的性子他还不清楚,骂了她最后罚跪祠堂的还是他。说来可笑,他们傅府几代白丁,他爹,也就是现在的西陵首富傅老爷当年也不过是个杀猪的,就这样的家世连记入宗谱的资格都没有,又何来祠堂?但偏偏他们傅家不仅将祠堂修得有模有样,而且里面还供奉了好多位功高德勋的老祖宗。
“大哥,你连考多年,爹请来教你的先生也换了无数,怎么连个秀才都考不上?你不丢人,我还嫌丢人。”傅二小姐拦住傅公子,咄咄逼人道,“我不管,今年你一定要考上,爹都给你花钱上下打点了,若你再考不上,干脆就一头撞死好了---”
傅公子面上红白交错,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个读书的料,但被自己的妹妹冷嘲热讽心中哪能甘心,他气得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道,“是啊,考了秀才,再考举人,然后不止有个当官的姐夫,更有个当官的哥哥,到时你傅二小姐身价倍增,谁都不记得你曾经是个屠夫的女儿。傅金琳,你听好了,你大哥我是烂泥扶不上墙,这辈子就浑浑噩噩的过了,若你想要为自己挣个好前程,那就赶紧找个好婆家嫁了,说不准还能像大姐那样当个官宦夫人,当然,要是什么侯府夫人、王妃的那就更好。”
“傅铭,你---,”向来不敢和她作对的大哥今天像中了邪似地,忽然转了性地骂她,傅二小姐恼怒地跺了跺脚,“我---我要告诉爹去。”
“随你。”话刚出口,傅公子就立即后悔了,得罪了二妹,爹岂不又要罚他。
傅二小姐气匆匆地跑了,傅公子阻拦不及,便垂头丧气地转身欲走。
“娘。”一抬头,傅公子就看到傅夫人一脸慈祥地站在他身后,他忙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儿子给娘亲请安。”
在这个世上,傅公子对谁都可以阳奉阴违,就连傅老爷也不例外,但对于自己的娘亲,傅公子却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铭儿,快起来。”傅夫人年约四旬,容貌端庄,虽韶华已逝,但从她的身上依稀可见她年轻时必是一个清秀佳人。
“儿子让您失望了。”傅公子黯然地道。
傅夫人扶起傅公子,替他整了整衣衫,“娘从不奢望你高官厚禄、煊赫一生,铭儿,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待在娘身边,然后再娶一房贤妻,如此便好。”
傅夫人的声音是轻柔的,端庄的脸上也是一片柔和,言语虽不多,但举手投足间却有着出身名门的优雅与气度,而这种雍容华贵,绝不是寻常妇人能与之相比的,就算是已嫁入侯门的傅大小姐,也不及傅夫人半分。
“娘,爹配不上您。”傅夫人的通情达理令傅公子有些哽咽,虽然傅夫人从未对傅公子提及过她的身世,但傅公子明白以娘亲这般的身份下嫁一个屠户,当年定是受尽了委屈。
“铭儿,他是你爹,娘不准你忤逆不孝,道你爹的不是。”在提到傅老爷之时,傅夫人沧桑的眼中闪过一抹悲凉,“当年若非你爹收留,恐怕娘现在早就尸骨无存了。”
“娘,对不起,我不该提的。”看到傅夫人面带凄婉,傅公子忙哄道,“娘,我告诉你件高兴的事,我们家的那位贵人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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