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只脏兮兮的小手塔在裙摆上,抬头正对上一双黝黑大眼,大眼在看见她看向自己时眨了眨,黑漆漆的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小心开口:“姐姐不吃馒头么?”
只到膝盖的小娃娃,双侠下陷,露在外的四肢枯瘦,小脸蜡黄,一双眼却是黝黑发亮。
“姐姐要吃么,给。”
娃娃的声音很轻,小心翼翼的带着讨好。
扶风看着娃娃骨瘦五指上白胖的馒头,失了热气,粘了灰,甚至有脚印,想是太小抢不到馒头所以只能捡别人掉的。
即使这般,娃娃却当做珍宝般紧紧抱着。再看小娃娃发亮的眼,突然心中一暖,由着心口蔓延全身,驱除那抹冰冷,忍不住握住小娃娃的手。
小娃娃的手虽然瘦,握着都是骨头,却暖暖的。
蹲在身子轻声开口:“娃娃还要馒头么?”
娃娃伸了伸手:“姐姐吃。”一双晶亮的眼却紧盯馒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却极力忍住,忍的一张小脸都皱了,却坚决。
扶风看着娃娃这样,心一揪,牵起娃娃的手起身:“姐姐不吃,姐姐带你去拿很多的馒头可好?”
“真的?”娃娃双眼大亮,小脑袋点啊点。
“我也去,我也去。”柳青蓝双眼闪闪的看着小娃娃,恨不得扑过去抱满怀,口中不断喃喃着好可爱好可爱,早忘记就在前天,某个人看见这么个小娃娃还怕的闪躲,说什么乱民会吃人。
用手牵着小娃娃,一边听着柳青蓝叽叽喳喳的声音,扶风转头看独留在原地的穆远。
那里,剑眉星目的男人双眉紧皱,伸出的手轻碰额头,神色恍惚飘远,似忆起什么,神色沉痛。
扶风抿唇冷冷一笑。
她当然知道那人在想什么。
那一年,也是在这边关,那时的他们年少无知,以为什么都难不倒自己,以为不就是一条命,没什么放不下的,可真正需要舍掉一条命时,他们都怕了。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战马奔驰,拼搏厮杀的声音。
两军对持,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年轻的头脑,看敌军狼狈逃离,才刚刚成为副将的穆远不顾扶风的阻拦,当晚大军进攻敌军驻扎军营,想来个趁胜追击,一举攻破敌军,到头来却中了敌军调虎离山之计,一群人被困峡谷。
她违了军规,凭着一骨子倔强私自带兵营救。
他为救她额头中一剑,她一身伤冒着生命危险带着伤重的他离开困境。
那时的他们整整饿的十天,想到的不是死,而是活下来,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
回来后,她昏迷半月。
那一次,他们违了军规,大都的将士因他们的鲁莽而死伤惨重。
他们是她和穆远心中的伤,多年来一直难以磨灭。
刑房之中,穆远说:“我的命是你救了,以后就归你了,你说生便生,你说死便死,这额头的伤就是印证,我会一直留着。”
昔日,那人清朗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却以物是人非。
柳庄主温和高坑的声音传遍整个乱民区:“各位放心,柳某今天在这里说下话,有柳某一口吃的,定当少不了各位。”
喧哗的声音掀开半空,巴掌声啪啪响。
外人皆知,柳庄主心地慈善,一个过路的乞丐都倾心相助,不嫌不弃,亲和有礼,是个真正的大善人。三年前的洪灾,他毅然舍弃所有救助灾民,数天不休的忙做,和灾民同吃同住,搬出家中最后一口粮食方罢休。
这样的人,怎能让人不钦佩爱戴呢?
握着小娃娃的手轻动,想起刚刚拉近距离的瞬间所见。
短短两年就在这人脸上留下了印记,往日俊朗的眉目间多了褶皱,星眸变的深幽,添了愁。
当真是不细看不会发现。
他有什么好愁的,早已是那堂堂大将军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副将,多好,多好,还有什么好愁的?
听镇上人说,驻扎关外整整2年不存回京都一次。
这又是为何?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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