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豪的事判下来了。3年,云城监狱。”
这是谢依缘考完试后收到的第一条短信,很简短,很遥远,却又很揪心。烦乱的大二就此告一段落,朱家豪的大学生活却在刚刚展开的时候就早早夭折。
“我去看他,你不吃醋?”发完短信,依缘自己干笑了一声。
“我只是觉得,你该去看看他。”
云城监狱其实并不在云城,而是在云城的邻市——南安,仅仅因为这是全省最大的监狱,才被冠上了省城云城的名字。在大家都忙着收拾回家的行李的时候,依缘一个人坐上了开往南安的车。她实在不知道该带些什么,却又觉得什么都不带总有些别扭,于是只好在学校门口买了袋橘子一路提着,似乎这样就不会显得奇怪。
这里终究是个南方小省,车自开出云城后路边就愈发荒凉,就算到了南安,周围也不见热闹。虽然“南安”的名字饱含着住在这里的祖祖辈辈对于平安的追求和希冀,但居高不下的犯罪率却让越来越多的人选择背井离乡,最不济的也带着全家老小搬到了旁边的云城。人们都说南安这个城市邪乎,明明也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可偏偏留不住人气。久而久之,云城监狱倒成了整个南安市最热闹的地方了。正因为这样,谢依缘下了车后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云城监狱。
真正看到了云城监狱,谢依缘的心里反而不像出发前那样沉重了,面前的不过是随处可见的一栋白漆蓝顶的五层楼房,楼房的前面还有大片大片的绿地和崭新的篮球场,倘若不是云城监狱的标牌和环绕周围的高高的铁丝网,这样的监狱和天天生活在其中的大学城又有什么区别呢?
登记比想象的还要顺利,负责登记的狱警是个50来岁的老警察,做了一辈子的一线,临退休了也算找个这样的地方躲躲清闲。依缘并不知道探监需要学校的证明,老警察冲她开了两句玩笑也算是过去了。穿过结满了藤萝的走廊,狭窄的会客室刷上了淡蓝色的漆,防弹玻璃的格挡把房间隔得更小了,却让依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等待是长久的沉默,只有时钟的滴答滴答像水滴一样把时光荡成涟漪,推门而入的是一个穿着浅蓝色监服的男孩。监狱里规律的生活反而朱家豪微微有些发胖,没有了原先的棱角分明,摘掉了隐形眼镜的眼睛在镜片后面稍稍突出,整齐的小平头格外服帖,再也不需要摇晃着脑袋甩开烦人的刘海。朱家豪已经全然不是半年前的模样,除了嘴角依旧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些物是人非的意味。
两人同时拿起泛黄的对讲机:“刚刚他们和我说我女朋友来看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朱家豪看着坐在对面的谢依缘,一声嬉笑重重地摔在椅子上。
“你知道我会来看你,你当时登记接受来访名单时写上了我的名字。”依缘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当她看着朱家豪登记的名单上自己名字的震惊,除了朱家豪的父母,名单上除了她别无他人。
朱家豪又一声怪笑:“我怎么写是我的事,你来不来可是你的事。”
依缘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
“喂,你来不会就是为了傻看我半个小时吧。”朱家豪发现了依缘的沉默。
“啊,那个”依缘之前所准备好的问候和疑问突然间都觉得难以启齿,“你在里面过得好吗?”
“好,可好了,你要不要进来试试。”朱家豪似乎没有丝毫的生气,依旧一副嬉皮笑脸。
“对不起,我……”依缘轻轻吸了一口气。
“别说,”朱家豪举起另一只手,“这句话你半年前就说过了。”
“我不是说那件事,是说你进来……”
“后面的事都不关你的事。”朱家豪又一次打断了依缘的话,脸上的笑容却只有一刹那的停滞,“难得来看我一次,能不能说点开心的。”
“嗯?”依缘在这种环境里一时间还真找不到什么开心的事。
朱家豪从嘴角里露出一丝狡黠:“你和林健怎么样了?”
“啊,我们没怎么样啊。”依缘的不知所措沾染上了一重她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慌张。
朱家豪用手指敲了下玻璃惊得依缘轻轻一抖:“是他叫你来看我的吧。”
“你怎么知道?”
“宣判那天他过来旁听的,恐怕除了他也没什么人知道我在这了。”朱家豪不经意把笑容收回,露出一丝意味深长,依缘不自觉地把头低了下去。
“其实他挺好的,长得又好,又那么喜欢你,人还挺大度,要不是我家里有点钱还真不好意思跟他争。”朱家豪一脸的认真。
依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在里面天天就思考这些问题啊。”
“嘿,”朱家豪的脸相比于以前有些病态的白反而呈现出了一种健康的深色,此时却微微荡出了些红晕,“你笑起来真好看。”
依缘抿住了嘴唇,刻意不去看对面那个脸红了的少年。本该在篮球架下说出的甜言蜜语却不曾想在这种场合下又一次听到。
“你后悔吗?”沉默把朱家豪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欢乐氛围一一击破,依缘口里冒出的四个字有些打飘。
“后悔什么呢?”朱家豪靠在椅背上,望着低矮的天花板,“想方设法地追你,我不后悔;失恋后以酒浇愁,我不后悔,谁还没做过些这种事。唯一要后悔的,恐怕就是那个被我撞了的送奶工,他还有个可爱的女儿,就这样没了爸爸。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争取能够早点出去,自己赚了钱多给他们一些补偿,他在天上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能过上好一些的日子也会愿意原谅我的吧,你说是不是?”
从依缘的眼睛里,分明可以看见玻璃那侧的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一些光点,光点里映照的是会客室窗户外的蓝天绿地。
“还有什么事儿吗?”朱家豪在最后依旧给谢依缘留下了一个笑容。
“哦,那我走了。”依缘说着慌忙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要好好的。”
“你也一样。”两个人站在玻璃的两侧,却没有人放下手中的对讲机,许久。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俩要再这么下去估计以后他们就不许别人来看我了。”朱家豪说着把手放在了玻璃上,手上的纹路交错着映在了透明干净的玻璃上。
“好。”依缘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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