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挨着她坐下来,看着绕滑梯追逐的小孩,满眼温柔。林晓愚随着他的视线望去,耳边传来他不紧不慢的声音:我是代孕生下来的小孩,可能没有十月怀胎,我跟母亲之间一直缺少亲近。小时候我总是喜欢赖着她,但总是被她讨厌。她生性独立,不喜欢被牵绊,也不喜欢听见我喊她妈妈。年轻的时候,母亲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天性心高气傲,因为受不了奶奶的冷言冷语,跟父亲离婚后独居在新加坡,据说最近移居去了澳大利亚。我很少看到她,只有在一些画展上才会偶尔看到她的画。后来,父亲娶了一个比他小17岁的女人,那个女人帮他生了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女儿。父亲把对母亲的恨转嫁到我身上,一向不搭理我。我喜欢画画,他却一直反对。我知道,这些都是因为我勾起了他对母亲的回忆。
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说:父亲年轻的时候顶住压力与母亲成婚,一心钟爱于她。他把母亲的离去当做一种背弃,从此变得暴戾少语。有一次他喝醉了,对我恶狠狠的说,她敢离开他,他就永远都不要再见她了。但是我知道他还是很爱母亲,他的书房里有所有母亲展出的画。离婚后,母亲的画室被他封起来,可好几次我都看到他在里面发呆。
他似乎陷入回忆,不再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嬉戏的孩子。
林晓愚努力摆脱震惊的情绪,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问:所以,你继承了妈妈的遗传,画得一手好画。那架子鼓呢,你是遗传谁的?
通感啊,笨蛋。他看着她笑,一眼明亮。
林晓愚忽然很难过,因为她爱着的这个人,玩世不恭的背后,有一种她无法填补的孤独和失落。两个人安静着,方骁洋突然笑嘻嘻的跟她说:所以刚才你是不是错得很离谱。
她想笑,却不小心哭了出来,她生活在一个平凡但是充满温情的家庭。她很想把自己的这份温暖分给他,填补他的空缺,抚慰他的痛苦。于是在心里暗暗决定:一定一定要好好爱护他。
方骁洋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温柔的说:老天爷是很公平的,又不是每个人都很幸福,也不是只有我父母离异,没有谁的生活是一帆风顺的不是吗?你看啊,上天还是很优待我的,我长得这么好看,还聪明,而且奶奶很疼我啊,而且林晓愚很爱我呀,对吧。
看着他那么明亮的笑,她只能掩住那份心疼点头。
后来林晓愚问他:方骁洋,你是不是很有钱?
他显然被她问住了,半天没说话,然后笑嘻嘻的凑过脸去,说:我要是没有呢?
没有?没有你小妈刚才还坐奔驰走啊,没有就凭你当老师那么点工资你还吃好穿好,没有你老是有一副洁癖的样子?她一边数落他,一边看到他慢慢恢复情绪的脸。
所以呢?
请我吃顿好的呗。林晓愚站起来,拉过他的手,说:放心,等我以后升职了,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夏天真是一个躁动的季节,只要见面,就能听见周丽雯的抱怨。她怕热,逮到时间就拖林晓愚出去逛街。说是只有免费的凉气才能平复她烦热的心。
休息的时候周丽雯问:你们家小朋友怎么样,最近都没有看到啊?
学生要考试,他在帮着复习。还有那些艺考的孩子,他要帮忙看着,最近有点忙。
哟,看不出呀,这么年纪轻轻的心里还真担事儿。周丽雯吃了一大口冰激凌,接着说:我下周出差,杨晨他们那个散伙歌会去不了,怎么办?
去几天?
三天?
不能找人调班?
不能,这个客户一直是我负责的,脾气有点怪,没人愿意跟我换。再说要是没谈成,谁替我扛着呀?
也是,那就跟杨晨直说呗。你们家杨晨那么懂事儿。
已经跟他说了,他有点不高兴。但是还安慰我工作要紧。我就是觉得有那么点儿遗憾。周丽雯趴在桌子上怪叫:人生啊人生,为什么老是有这么点儿缺口呢。
要不是第二天方骁洋才回来我们就替你去了。
你替我去不行吗?
那天上午我要开会,下午写总结。晚上答应帮表姐看孩子。第二天去方骁洋学校找他。两天都排满了,档期不足。
为了消灭我的怒气,我决定去买条裙子,走!
去见方骁洋前,林晓愚苦恼了很久要穿什么才好。万一他的学生觉得她看起来不那么抻头怎么办,万一她给方骁洋丢人了怎么办?想了很久,终于挑了一套看起来随意实质精挑细选的衣服出门。
林晓愚一路看着教室溜达,找到教室后小心翼翼的往里看,他正在给学生上课,瞅到她站在窗外傻兮兮的笑,不知道他跟学生们说了什么,那群年轻的娃娃们哈哈的笑起来,还不忘鼓掌。林晓愚当下窘得不得了,躲到柱子后面,方骁洋过来牵了她的手直接往回走,也不说话,到楼梯拐角的地方停下来,她才刚抬起头,他的唇就压下来。有那么一丝小小的羞涩,然后就彻底沉溺在这一刻的甜蜜里。
他握着她的手,低声说:我很想你。
林晓愚的脑袋呆滞着,点了点头。
方骁洋笑了,问:我说我想你,你傻点头做什么?
她支支吾吾道:那。。我也很…我也有点想你的。听见他压低声音笑,林晓愚更加不好意思了,踩了一下他的脚,故意讥笑他:方老师,不用上课是吧,您就这么为人师表的?
方骁洋看着她,眼里全是思念。不过一个星期没见她,发现自己竟如此想念她故作镇定的神情和佯装生气的脸。林晓愚见他望着她的神情,心里一下子软软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快去上课,我在学校旁边那家奶茶店等你。
要转弯前他还不忘回身看她一眼,那张好看的脸,笑起来总是风和日丽的样子。这一刻林晓愚的心,再宽慰不过。
周丽雯下了飞机就给杨晨打电话,还是无法接通。急急忙忙的打给林晓愚问,林晓愚也不知道杨晨去了哪里。后来联系到阿顺,说是那晚杨晨喝了不少,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家了。等不到买大巴票,周丽雯打了车直往家赶。
她赶回家的时候,杨晨刚洗完澡,看到她回来,一脸讶然。呆了一下问:回来了不让我去接你。
干嘛不接我电话。从昨晚开始我打了无数个电话给你,就算我没去你也不能不接我电话啊。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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