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在天地之间游荡了多长时间,只知道有天当他无意中来到衡山一处洞天福地,静下心来细细思量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忽然发现记忆深处的许多身影模糊,容颜不再,才恍然大悟……他的记忆已经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父神祝融,榣山水畔,悭臾青女,楚国……琉璃……
他心中止不住地隐隐作痛,紧紧攥着双手,却感觉不到丝毫存在感。“渡魂”乃是禁忌之术,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做出与“夺舍”无异的举动。可是……如果有天他魂飞魄散,这世间还会有人记得,曾经的三界第一乐师,太子长琴吗?
他还要寻找青女,想办法重聚魂魄,救出困于归墟的父神,现在……还多了一个目标,他希望能够找到阿离的转世,那是继青女之后,第一个肯为他去死的女子,她身上有些东西和青女很像,如果不是阿离对琴表现出厌恶之情,他曾经无数次恍惚认为,其实阿离就是青女的转世之身……
他从衡山离开的时候,用秘术将山洞掩藏起来,那里面刻着他长久以来的经历,从他刚刚化出灵体的时候,到他渡魂成为师越那一世……衡山不乏术者,但是上古秘术只有上古神祗能够打开,如果青女有天来游览衡山景色,一定能感觉到这里吧……
他带着难言的叹息离开衡山,前往寻找下一个渡魂的目标。路过衡山脚下有一行车队,感觉到灵魂开始不稳定的长琴,决定暂且从这群人中寻找目标。
那群人穿着番邦服装,马车上载着金箔红漆的礼盒,应该是前往京城上贡的。成为其中的特使之一,或许能前往番邦看一看,找找有没有可以解决他这种现状的方法。
打定主意,长琴目光暗沉地盯着那群人,为首的一位特使清逸卓越,气质出尘,长琴在心中暗暗点头,把目标放在这个特使身上。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过去,就要飘到那人头顶的时候,那青衣男子忽然抬眸,目光犀利地瞪向长琴所在位置。
“裴世清大人,您发现了什么异状吗?”随行翻译看到高丽特使,忽然朝天空露出可怕的表情,一路上被这人的冷气压迫,早已变得小心翼翼的翻译,立刻狗腿地上前询问道。
“……没什么。”裴世清淡淡地收回视线,抚摸着怀里的白色狐狸,唇边勾勒出冰冷的弧度,“大宋果真人杰地灵,奇人异事多不胜数。”
听着裴世清用冷漠的语调说出这番“赞扬”的话,翻译脸上忽然有些挂不住,拳头握紧了又松开,纠结了很久还是没搞明白裴世清的意思。
长琴当时被裴世清仿若有形的视线一扫,心里一惊,待发现裴世清一行人重新上路,早已错过了裴世清假寐趁机渡魂的最好时机。
长琴心里浮出古怪的情绪,他怎么觉得……这个男人好像能看见他?他并不是普通的魂体,之前游荡的时候遇见不少和尚道士,也没发现能感觉到他存在的人。或许,这个番邦特使当真有解决他现状的方法?
既然如此,那么高丽是一定要去一趟的了!
决心已定,长琴开始寻找下一个机会。可是裴世清这人作为高丽特使,不但能说一口流利的大宋话,行事也是一等一的谨慎细致,路上除非必要的驻马休憩,他连马车都不会走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来到驿站,进入客房休息一晚的时候,长琴眼看着裴世清抱着白狐走进屋里,立即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长时间的跋涉让裴世清相当疲惫,居然没有发现长琴跟着进了屋,抚摸着白狐的毛就睡着了。
长琴呼出一口气,慢慢靠近裴世清,开始施展“渡魂”之术。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淌着,裴世清的精神变得不稳,睡梦中姣好的眉头皱起,清逸俊美的容颜多了一丝苍白。
马上就可以渡魂成功,长琴的心情隐约有些激动。
再有一下下……长琴在心中告诫自己。谁料,就在长琴的魂魄进入裴世清体内时,睡在裴世清怀里的白色狐狸忽然蹦出来,张开尖利的牙齿恶狠狠地冲向长琴。
“唔……”长琴只感觉一阵剧烈的撞击,裴世清的魂魄回归本体,他却掉进了白狐的体内。
长琴拽着自己长长的白色的尾巴,急得团团转,嘴巴里发出幼狐轻软的叫声。
“唔……小白,别闹。”裴世清被白狐的声音吵到,眼皮都懒得睁开一下,揉着抽痛不止的眉心,直接一把将狐狸搂在怀里,长长打了一个哈欠。
长琴整个愣住……小、小白?
狐狸脸剧烈抽搐起来,两边几根毛上下颤抖,可惜被裴世清勒住,几乎要窒息掉……声音,早已发不出来了。
长琴狐狸千等万等,辛辛苦苦等到入宫,因为天山雪狐的灵性压制,当时没有发作的渡魂后遗症,就在高丽使者进宫面圣那日发作了。
看着寻遍名山才在天山脚下向当地居民寻得的雪狐,如今奄奄一息地躺在转为它制作的摇篮里,裴世清秀美的眉头高高蹙起,眼神流露出不悦的情绪,“这样要如何去见大宋皇帝,我们寻来这只雪狐就是为了献给公主,好让她喜欢来我们高丽做王妃,这下可好……”
随行的人各个战战兢兢,看着裴世清明明怒气高涨,却仍然慢条斯理温文尔雅的轻声慢语,原本还比较稳重的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有个大胆的随从提议道,“大宋公主似乎很喜欢小动物,富有同情心,我们说这只雪狐是从天山脚下救回来的,大宋公主知道以后会不会更欢喜?说不定还会认为我们友善,愿意主动来我们高丽国呢!”
裴世清皱着眉头望向那人,凝神思索了一下,唇角漾开一缕美好的微笑,顿时如春风拂暖百花初绽,本来冰冷的气质如今多了几分亲和力。
“这个主意,甚好。”
长琴狐狸竖起尖尖的长耳朵,有气无力地听着这群人讨论,只能低着小脑袋呜咽一声,长长的耳朵无力地垂了下来。
看来暂时没法去高丽了,渡魂成狐狸什么的真讨厌……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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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裴世清所料,原本看到狐狸垂垂危矣的模样,想要当场发怒的大宋皇帝,听完他彬彬有礼的解释后,立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直接抱走白狐朝内殿走去。
大宋皇帝宠爱琉璃公主的传言,果然不是虚言……裴世清目送大宋皇帝远去,心里忽然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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