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某个高川吗?是的,在上一个高川的记忆资讯中。如此确认过。而且,他并不在已经整合的那百分之六十资讯中。
伴随着上一个高川的记忆资讯提取。一种强烈的情绪陡然扑面而来,我几乎在一眨眼间就被吞没了。上一个高川的记忆资讯,不,应该说,所有被整合的高川资讯,不应该是没有主观情绪的吗?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似乎这么说又不太对,但是,说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冲击,是绝对正确的。
那是上一个高川对这个少年高川的主观认知所凝聚的情感,这种情感如此复杂,如此猛烈,携带了过量的信息,让我根本无法解析。
我很痛苦,脑子仿佛要爆炸了。我再也坚持不住,半跪在这个少年高川幻象的面前,每当抬起目光和他对视,就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锋切过灵魂。
“你,你到底是……什么?”我忍不住问道,我明白他是某一个高川,但是,在所有已经整合的高川资讯中,从来没有他这般,与其说强大,毋宁说诡异的存在。
和具备脑硬体和义体化的我一样,不,比我异化得还要严重。这个少年高川幻象在生的时候,不,也许是在死了之后,变成了绝对不是人的某种东西,虽然在我的眼前,在上一个高川的记忆资讯中,只是幻象一般地呈现着,具体的情况我无法说明,也无法理解,但我敢用灵魂保证,这个家伙,绝对不正常!
它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于是我又在痛苦中问道:“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我做了一件不知道是否正确的事。”少年高川幻象终于开口了,“就像你现在做的事一样。”
“什么?”我不明白,我很讨厌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它到底打算做什么?缺乏足够的情报,我对它一无所知。
“我爱它,我相信它,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爱它,多么信任它。”少年高川幻象凝视着前方,对着某个人——此时此刻是我,说到:“我回到现实,虽然,直到现在我仍旧无法完全相信,那才是现实。我很痛苦,我希望能够做一些事情……”
“然后,你做了?”我忍耐着折磨般的说话,接续这个话题。
“是的,我做了。”少年高川幻象说。
“但是,你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我问。
“不,不是这个选择。”少年高川幻象说着,他的脸上由始至终都带着淡淡的微笑,那不是保持礼貌,或者应付人的笑容。我真不知道,它到底在笑什么。虽然是幻象,但它似乎可以听到我的话,回答我般,继续说到:“我失败了,不,我以为我失败了。然后,你是之后的第多少个高川?算了,这点根本无所谓,只要是高川,你就应该知道,我在活着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想要做什么。”
“是的,现实……那是现实……”我在痛苦中喃喃自语,失去了脑硬体,我才真正明白,那个现实带来的到底是何种程度的痛苦。我开始觉得,自己的头痛、晕眩和所有的激烈的负面状态。其实正是从这个痛苦的来由中诞生的,而并非全是“江”在作祟。
此时此刻。在我面前出现的这个少年高川,到底是什么来头?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本应是“江”的力量构成的异常中?啊,我想起来了,上一个高川的记忆资讯中,有这样的认知:这个少年高川,和“江”存在某种奇特的关系。好好想想,现在。他说他自己做了一件不知道是好是坏的事情——那到底是怎样的事情?是和“江”有关的事情?
“我必须承认,活着的我失败了。”少年高川幻象这么说到:“我看穿了‘高川’的成因,于是放弃了活着时获得的一切,希望之后的高川能够继承也许会带来希望的东西——”在这里,它顿了顿,说:“除了它。”
它,又是它。我觉得。这个“它”才是这场谈话的关键。
“它是‘江’?”我用确定的口吻反问到。
“江,是我的灵魂,我的挚爱,我的生命。”少年高川幻象,用阐述着平淡事实的语气回答到,然而。正因为如此,才让我毛骨悚然。
“你爱它?你确信?是那个‘江’?”我盯着他说:“你疯了!?”
少年高川幻象没回答,只是自言自语般继续说到:“我在活着的时候,最终还是成为了失败者。我在死亡前,将遗产留下。然而。谁能想到呢?死亡之后,我却看到了成功的希望。”说到“成功”这个词语时。他有些不确信,那种犹豫的口吻谁都能听得出来,他迟疑地说:“也许,是成功的希望。”
当少年高川幻象这么说的时候,联想起他之前所说的话,让我产生了极为不妙的预感。
“你做了什么?”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我——”少年高川幻象顿了顿,神情第一次变得无比严肃:“释放了它。”
“释放……它?”尽管痛苦让我感到虚脱,连思维能力似乎都在变得迟钝,但我在重复这句话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出现了,“你,释放了‘江’?是你,释放了‘江’?”如果我还有力气,此时一定是咆哮起来了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少年高川幻象那严肃的表情,重新变得平缓下来,又一次自言自语般说:“它说,它能实现我的愿望,它会实现我的愿望,它爱我——你知道的……”
我听到这里,不假思索地就打断了他的话,是的,我知道,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我就是知道:“你爱它,你信任它。”我喃喃说着,一种荒谬的感觉浮上心头。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不,说错误,其实并不正确。所有的高川,有着相同的目的和愿望,即便面前这个不知道已经变成了什么鬼东西的少年高川幻象也一样。只是,我有些不知所措,达成目的和愿望的过程,突然在他那里变得不一样了。
这和我记忆中的资讯不一样,这就像是无数个高川塑造了一条笔直的世界线,然而,本应在一条战壕中的某个高川突然跳了出去,虽然方向是相同的,但是,前进时的路线不一样了,更让人无措的是,这唯一的高川所选择的路线,导致了世界线开始分叉,甚至产生了偏移。
我有许多话,想用吼叫的力量对这个少年高川幻象说,但是,张开了嘴巴,任何责问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失败了,你已经死了,为什么不就这样死去呢?”我只能在痛苦中,这么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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