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骁玮的邀请,明白有些不情愿。接他的那天,他很不友好。
海龙王开了三年的出租车,赫拉尔农场方圆几百里,哪里耗子洞多,洞里有几只耗子,估计他都一清二楚,不是夸大其词,这是一个合格的出租车司机,应该具有的基本业务知识。那天,他拉着明白陪着王骁玮找不下五十家宾馆,从五星级到接待所,从繁华地带到旮旯胡同,王少爷就是没有相中的,临了还说:啊?我没仔细看呀,气的明白直翻白眼,心想富家子弟,真他妈难伺候。
分别的时候,王公子问车钱多少,海龙王很给明白面子,拍拍胸脯说:我和明白是老同学,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是朋友,还要什么钱。王公子不吃这套,他拿出钱包,点了几张百元大钞,扔进车里,面无表情的说:这些钱,在天津也够了,顿了顿又说:我不想欠谁的人情。
好久之后明白才知道,那时候,王少爷正在和女朋友闹分手,心情坏到了极点,恨不得看谁都想踹几脚。
海龙王载着明白回返的时候,骂骂咧咧一路。后来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王骁玮目中无人的劣行公之于众,于是,几乎每个人都对明白的这个大学校友,产生了厌恶的感情,骚神给他起了个代号:性药,即伟哥也。大家都嫌太黄,于是改叫‘大力丸’,出自电视剧《刘老根儿》中,药匣子研制的,治疗不孕不育的‘蚂蚁大力丸’。
“我想起个事,大力丸来赫拉尔没几天,便跑到‘心梦缘’,还在门口和老鸨子吵起来了,估计是因为价钱的事。妈的,想嫖,还不想花钱,真他妈不是人!”
这是海龙王在马乔豪二十一周岁生日宴会上,当笑话说的,还感慨:有钱人,哪有好东西!众人批评、指责、不屑、谩骂了半天,之后自顾喝酒闲侃,没有人注意到明白脸色铁青,低头咬着筷子,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心梦缘’,是赫拉尔最大的妓院。
明白陪着王骁玮逛了一上午,终于成功的租下了房子。六楼,两室一厅,里面装修的相当不错,从窗户想外看,是景色优美的公园。租金至少交半年的,3000元,签完合同,王骁玮贴到明白耳边说:好便宜!
王骁玮非要请明白吃饭,说谢谢她的帮忙。明白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她说过,就是王骁玮第一次请她吃饭的时候,她说:咱们都还没毕业,还没挣钱,没必要拿着父母的工资,去行侠仗义。她这么说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他怎么说也是第一次来赫拉尔,何况刘丽学姐嘱咐过,要照顾他。她这个东道主,怎么也得请客人尝一尝赫拉尔的特色吧,虽然这里没什么好吃的,但是,明白没有请人吃饭的闲钱。
王骁玮说:我没花父母的钱,没花任何人的钱,从高中开始,我就是自给自足。说吧,你是想吃中餐还是西餐,哎?你们这里,最高档的酒店是哪个?
在明白眼里,王骁玮一直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的确,王骁玮的生活,王骁玮经历,王骁玮的睿智和成熟,狂妄和野心,明白永远不会明白,永远不会理解。2008年夏天,当终于逃离高考苦海她正忙着花天酒地、胡吃海塞时,那个素不相识的天津大男孩,他在干什么?
十八岁,刚刚成年,金榜题名时,他没时间庆祝,甚至连好好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他在北京数十天,却拿不出一分钟游览奥运城,他常在鸟巢进进出出,却说不出它的全貌。几乎整个夏天,他都在和姐夫林浩,为北京奥运会餐饮服务商的竞标事宜而劳碌奔波。每天最多睡五个小时,吃的是盒饭,喝的是矿泉水,常常蹲在垃圾桶边上,吃完了可以随手扔掉,省事。
当然,那时的王骁玮还很稚嫩,竞标的时候手忙脚乱的,还常丧气的问:姐夫,那些公司都比‘云水谣’有实力,咱们,还有希望吗?
那天,明白吃了有史以来最丰盛的一顿饭,也是二十几年来,最不自在的一餐。之后又陪着王骁玮逛了街,那个不知身价的小富豪,专门进品牌店,相中衣物的价格,让明白望尘莫及,有个店的服务员朝着两人指指点点,小声嘀咕:那个帅哥怎么找了个那么土气的女朋友,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明白的脸火辣辣的,仿佛被抽了一般。
两人还逛了超市,吃的用的玩的,贵的贱的中不溜的装满了好几箩筐,明白不情愿的帮着抬上了六楼,还没停留一分钟便张罗着离开,和王骁玮在一起,她感觉很压抑。
“先不要走,时间还早,能陪我去弄个头发吗?我想染个色,再烫一下,之后,我请你吃夜宵。”
一年之后,明白坐在安海一家理发店的椅子上,闭着眼睛任由那个干枯理发师,摆弄她的秀毛。店里的音乐切换到了周杰伦的《简单爱》。她突然想起了十二个月之前的,那个微凉的夜晚,突然想起了那时的王骁玮,他也是闭着眼,享受着理发师的抚弄,她第一次有机会,明目张胆的看那张脸,干净、英俊、美轮美奂……那时放的音乐,也是《简单爱》。
我很喜欢这首歌,王骁玮说,虽然它好多年了,简单爱,我喜欢简单!
这是‘尖叫的青春’系列的第一部,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青春。《90后农民》N部曲,拉开青春序幕,谁的青春忘得掉?谁的青春不尖叫?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