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朴,叫朴彩林。在我的记忆中,我小时候是不叫朴彩林的,只是到底是叫什么的,我却是不愿意回忆,仿佛那是一段被尘封起来的又肮脏又恶心的记忆。
那时候我极小,不但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甚至为了生存,为了上学,我要咬紧了牙,拼命的忍着。
每天起得极早,洗衣做饭,打扫清洗,甚至还要帮着端茶送水,每当我累极了想要歇会儿的时候,就会被那蒲扇一样的巴掌打到屁股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是没有过歇息的,也从来没有过时间玩耍。甚至在认识恩实姐姐之前,我从来不曾去过郊游,也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零食,一次也没有喝过汽水儿,竟是没有一件儿像样的衣裳。
就算是我想要上学,也不过是换来一句‘不可能有出息’。我就偏要有出息,我就偏要出人头地,我就偏要让她,让他们看看,我朴彩林不是小酒馆儿家的女儿,我是一个光鲜亮丽的有钱人。
“彩林前辈,外面有一个大婶儿在找您,说是您的母亲。彩林前辈?前辈?!”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找到这里来,我给了她钱,虽然我已经好久都不再回那个让我窒息的所谓的家。
我的家干净而明亮,安静而温馨,虽然不是很大,也不是很精致,可是家里的一点一滴都能看出我的精心,很好的诠释了一个单身女孩子的房间。
这个干净的地方才是我的家,而不是那个永远吵杂烦乱,满是尖叫嘲讽,出口就是脏话调戏的小酒馆儿,小时候的记忆让我觉得不堪忍受,我不能再回去,我已经走出了那里。
“彩林。彩林,我······”
“妈妈,您怎么来了?不是告诉过您吗?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您还是不要过来打扰的好。”
面前的这个女人穿着老土的衬衫长裤,脚上是双有些破损的凉鞋,甚至还沾满了泥土,头发花白,满脸的皱纹,就连手指甲缝里都积满了灰尘。
我不想承认这是我的母亲,更不想让同事们知道这是我的母亲,在大家的眼中,我虽然没有强大的背景,也没有不菲的家世,却也是出自小康之家,父母即使没受过十分好的教育,也不是这种大字不识几个的欧巴桑。
这样的她让我觉得丢脸,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即使这里静悄悄的,甚至没有人经过,我还是觉得带着好奇,嘲笑,讽刺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我明明给了她钱,就不能穿的像样点儿,不要这么给我丢脸吗?!
“彩林,你好久都没回家,我去了你的家里,我等了你一晚上,可是你昨晚一直没回来,我有些担心,就找过来了。”
“彩林啊,是妈妈不对,妈妈不该找来的。彩林啊,妈妈这就走,这些是妈妈给你准备的,是炖排骨,你不是喜欢吗?妈妈挑的都是最好的,肉又嫩又多,你放到冰箱里,每天热一点吃,知道了吗?”
“彩林啊,你忙吧,我这就走了,家里还忙着呢,客人们可不知道我出门了。”
还没等着我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进了一只包裹,而那个跋山涉水,肯定倒了好几趟车,小心翼翼的打听了很多人才找到这里来的我的母亲,却是步履蹒跚的渐渐远去了。
她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能够蹦着高儿打我的人了,她老了,也变了,我成了她的骄傲,而不是当初的那个累赘。
当初她打我,我恨她,这会儿她不再打我,我却是爱不上她了,即使她是我的母亲。
“彩林前辈,组长找您呢,快写去吧,都找了好一会儿了。”
我进入电视台已经好几年了,就连当初不温不火,差点儿坚持不下去的尹宜兰都成了知名电视剧编剧了,我却还是混在最底层,做着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主持人。
我的相貌长得不错,十分上镜,身材声音都好,可是我却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认清楚形势。
我以为裴社长是Flourish Hotel的社长,做那期专访是对Flourish Hotel有利的,可是那时候的我还是太过年轻,不够老练,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新人,就怎么能从上面的手里轻而易举的求的这个专访的时段儿呢?还是极好的。
原来裴社长出自裴氏财团,这是我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才发现的。难怪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却还是被一掳到底,爬了好些年,才爬回了当初用了极短的时间才爬上来的位置。
“我知道了,谢谢贤爱啊,我这就过去,贤爱先去忙吧。”
即使现在的我早已经认清了这个险恶而又恶心的社会,可是我还是对金敏舒的好运气相当不忿。金敏舒凭什么出身好?家里人宠着?又嫁了这么好的老公,生了健康可爱的孩子?
我不知道当初让我成了如此形势的人是金敏舒还是裴社长,可是我只愿意相信是金敏舒,因为金敏舒跟我,向来是不对付的。
只是敏舒站的太过的高高在上,而我又太过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点点的成就,我若是撞了上去,不亚于鸡蛋碰石头,我不是傻子,所以我不会这样做。
“喂?”
即使明明不愿意接她的电话,不愿意听见她的声音,甚至厌恶想起一切跟她有关系的事儿,可是还是忍不住的担心,这样的一个节俭惯了的人,肯定是不会打车回去的,现在天气这么热,一路上挤回去,不会中暑吗?
“彩林啊。”
我跟她没有话说,可是我还是随手扯了一片从窗台上伸进来的花叶子,随意的蹲在了角落里,有些怔怔的瞅着那个包的十分细心的包裹发呆。
“······恩,妈妈。”
“彩林啊,妈妈到家了哈,彩林不用担心了。彩林啊,要多吃饭啊,吃的胖一点儿才健康啊。彩林啊,你寄给妈妈的钱,妈妈都给你攒着呢,妈妈虽然不能给你多少,可是这些都是你以后的嫁妆,妈妈一点儿也不会动的。彩林啊,找个好人嫁了吧,妈妈别的什么也不盼,只要你幸福就好。彩林啊~······”
我并没有应声儿,电话的那头也并不需要我的应和声儿,一声声的嘱咐都真心实意,我虽然并不觉得厌烦,也没有觉得感动,可是还是心里有些暖暖的,这人我虽然不想承认,可是终究是我的母亲。
原来我竟是也有人守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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