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一个多月后,赵浩这天回到了河间府。刚到府衙,就听说衙役窦六在那唾沫横飞的侃大山。赵浩本没在意,可一句,“昨晚福缘街那边抓了个闯空门的小贼。”让他上了心。
上前仔细的问了几句,更是心惊,那不是他安排晴岚住的那块儿吗?
来不及和府衙长官见面,安顿了下行礼,就匆匆的朝福缘街走去。巳时初,他站在了晴岚的小院门前。
“有人在吗?”赵浩看着寂静的院子,举手敲了下门。
没人应声,他又拍了两下,“有人吗?”还是没人应声。他以为晴岚出门了,转身要走,没想到手下的门却吱嘎的开了。
赵浩楞了下,往院子里一看,还是没人应声。只西侧灶房的门竟然还开着,自言自语的说,“怎么这样粗心,出去也不知道关好门。”
他推门进去,打算帮着把门给关好再走。刚走到灶房那边,就听从隔壁储藏室里传出一个清雅的女声,让他脚步一顿。
“董嫂,孩子醒了吗?”那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刚刚睡醒的样子。
不等赵浩答话,她就接着说道, “给我倒杯凉水吧,我清醒一下。刚刚睡着了,梦里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什么。我还以为是真的呢,结果是你的脚步声。”
原来不是没人,是她在收拾房间睡着了。赵浩笑了下,这个小女人自来就是闲不住的。他看了下左近,也没看到过人影。罢了,那次高热还是她服侍了自己一晚,这回,就还她一次人情好了。
说的水,他倒是渴了。进了灶房,自己提水瓢舀了一下子,咕嘟嘟的喝了一气儿,然后寻了个杯子,倒了水拿着去了隔壁。
他推开门后,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手一抖,杯子一歪,水洒了一地。
这房子他从前来过,自然知道这是个杂物间。房间里除了墙角放着些柴米和一些杂物外,一大间房子都是空着的。空着地上如今有个极大的木盆,里头有散发着不知名香气的水。
旁边有个小条凳,上面放着干净的衣物巾帕,条凳旁边还有一双素净的蓝白相间的鞋子。
那水气氤氲的木盆里,半卧着一个女子,背朝着他。雪白粉腻的脖子,纤巧柔美的背部,一头瀑布一样的黑发披散在木盆的盆沿上。
“嫂子,帮我擦下背。昨个折腾半宿,自己没力气了。”
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乱认的表妹,这下子可把赵浩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往外走,忘了手里拿杯,推门的时候,不小心把手里的杯子扔到地上,他赶忙蹲下去捡。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啪啦”的一声脆响,让晴岚转过头来,她挑起大大圆圆的杏眼,“嫂子你怎么了?”
“你是谁?”晴岚蹭的站起来,指着赵浩,粉脸煞白气恼着骂道,“那里的混帐,给老娘滚出去。”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出去。”赵浩脸涨得通红,转头说了一句后,就再不敢抬头,躬身往外走。
“快滚,董嫂,董嫂呢?”说完觉得身上凉,才想起没穿衣服,又连忙蹲到水里,伸手拉过备好的衣服胡乱的往身上套。
赵浩背对晴岚,尴尬的说道,“抱歉,院子里没有人。在下不是有意闯入的,表妹勿恼。”
“表妹?你是赵爷不成?”匆忙套着衣服的晴岚,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别怪晴岚的眼神不好,她总共就见过赵浩两三回,古人都是长头发,长袍,何况又隔了一个多月,她有些记不清了。
再说赵浩此人,现在看着比上次晴岚见到的时候,还要瘦。这一个多月,他受伤,养伤,外加家里的烦心事,搞得他人瘦了一圈。
好不容易孙冉之帮他养好了伤,刚好,就急匆匆的回河间府来。一路上奔波,日夜兼行,头发灰蒙蒙的,胡茬都长成青草地了。
“唐突了,是赵某回来了。”赵浩一脸通红的站在院子里。
不管晴岚能不能看见,他还是双手抱拳躬身给晴岚行了一礼。自己太大意了,怎么不出声问问再进去呢。这事到底怎么解决,他心里一团乱。
“赵爷先请去客厅,我随后就到。”屋里的晴岚听到的确是赵浩,这才定下心来。
她看向自己,哑然失笑。怪不得死活穿不上,情急之下,她把那肥大的裤子当大衫了。想起刚刚的惊慌,她叹口气,这真是入此乡随此俗了。
从前在遍布各色泳装男女的海滩上,穿三点式疯闹也没啥感觉。如今,洗澡被闯却吓得心都要跳出去了。晴岚一边整装,一边自嘲,她还真的是适应环境的高手,俨然比古人还古人。那男女大防的规矩深入她心了。
这也怪不得她,此一时,彼一时,她着实受的惊吓太多。须知此地,男女别说共泳,便是大热天,无论男女都是长衫大袖包裹得严实。
她这边整理着装,那边的赵浩却是备受折磨。有了刚刚的尴尬场面,赵浩不知道如何面对晴岚,他早忘了自己是为何而来的,只想怎么解决这事。他踟蹰了会,想离开,可又怕晴岚误会他不肯负责任。
他灵机一动,想起一事来,“风家表妹,为兄今天刚刚到河间,还没去衙门报道。待为兄交接了公事,明日再过来看望你和孩子。嗯,一人在家的时候,最好把门拴好。”
晴岚自是无法左右他的去留,也知道现在如果相见必然尴尬,“您请去忙。”
等晴岚穿戴好出来的时候,赵浩早没了身影。这时候晴岚才想起他后面的话,喊了声董嫂。没人应声,她有些奇怪,董嫂没在,是谁给赵浩开的门。
她匆匆的来到正房东间,才发现董嫂搂着暖暖睡的正香。看着睡梦里还咧嘴乐的儿子,晴岚给他胖乎乎的小肚子上搭上一方小被子。
看睡得沉沉的董嫂,晴岚叹口气,她无法责怪董嫂,昨晚她忙活得比自己还累。自己睡了那么多,刚刚都在洗澡的时候也又睡了过去。何况董嫂昨晚到现在几乎就只睡了一个时辰都不到,也难怪她睡得这样沉。
她这边想着,那边的董嫂却因为孩子猛的一蹬腿给踢醒了。睁眼一看,晴岚站在炕边,连忙揉揉眼睛,爬起来。
“奶奶,真对不住,我一时没留神,睡着了。”董嫂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没事,嫂子多睡会吧,也没什么事。”晴岚一边拿布巾擦头发,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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