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从破败的窗户渗入,星星点点的洒在地上,炕上,破旧的草席和陈旧的破木箱上。
糊不起窗户纸的木格窗子上有个燕子窝,小燕子唧唧啾啾的叫声从外面传进来。刚刚甚至那老燕子还飞进来溜达了一圈,巡视了一下,才慢悠悠的飞走了。
睡梦里的晴岚皱着眉头,她想翻身侧卧,不知道怎么搞得,两条腿之间疼的厉害。恍然看到自己是住在医院里,记起自己如今是住在重症监护室里。
闭着眼睛,心里哀叹,这倒霉的病,让她身上插满了各种管材,只能平卧,难怪翻不了身。浑身汗塌塌的,她忍着疲惫控制着睡意,打算起来让护士给她擦个身。
缓缓的睁开眼睛,对着头顶能透进阳光的黑乎乎的房顶,她眨了眨眼,又闭上。看来自己还没醒,唉,瞧这梦做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去乡下的奶奶家,住的的那个四处漏风的草房了呢。
身上的酸痛迫使晴岚再一次的睁开眼睛,扫视着四周,晴岚心里一惊,不对!这不是她奶奶的那个草房,那个草房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拆掉重建了啊。
她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破被子,脑海里涌入的大量的另一个女子的信息,让她四肢百骸恍然灌了冰一样,温暖的天气里,她却瑟瑟的抖个不停。
她艰难的转头,看了下自己的枕边,一个褪色的红布襁褓里,躺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在不知不觉的滑落的泪水里,晴岚悲伤的记起来,如今她已经是一个孩子娘了。她不需要掐自己来验证,因为昨晚她已经掐过了,疼过了。
明明她是因为脑出血昏迷,连喉管都切开了,抢救了十天后,却也没能保住她的小命。本想着不是去地府那便是天堂,却不知道如今的人生还有第三个选择,魂穿。
比如她,变成了一个难产的产妇,还是一个自己给自己接生的产妇。想到这里,她费力的转头,看着身边一个褪色红布包裹的婴儿,看那皱巴巴的小孩,她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便是她不想去接受那倒霉女子的记忆,可是那记忆就一直在她眼前晃。
晴岚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比她更悲剧的,穿成难产的产妇也就罢了,还是个寡妇;寡妇也就算了,怎么还搞出个遗腹子;最峰回路转的还有,这遗腹子的生父还不详!!!!!!!
晴岚无言的又闭上眼睛,疲惫却再也睡不着了。也许是老天见不得她从前日子的逍遥,把她扔在这里让她尝尝什么叫一贫如洗,什么叫三餐不继吧。
好死不如赖活着,不去想如果撞死之类的,能不能再重生到个好人家去的这种可能。刚经历了一次死亡,晴岚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看着身边的皱巴巴的小家伙,她努力在那人留下的记忆里搜索,却也还是没找到这孩子的爹是谁。那记忆里只是有她在嫁给死去丈夫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的信息。
折腾了一夜的晴岚,没力气想了,也不打算去追究这个和她无关的人和事了。反正大家都认为,这孩子是那个死去的短命鬼老头的遗腹子。
风晴岚,今年十七岁,本来是真定府一个姓王的大户家做丫头,原主好像极力忘记什么,所以晴岚不知道她是什么原因得罪了当家奶奶。那女子竟然是倒贴五两银子做嫁妆,把她送出了好几百里的河间府,给了这个五十多岁的老鳏夫做了继室。
老鳏夫姓胡,妻子五年前死了,曾经有一个儿子,两年前和人吵架失手被人捅死了。他本就懒散好酒好赌的,没了妻儿的管束,就更是撒了欢的喝酒赌钱,不过几年,就折腾的无片瓦存身了。
去年他以为自己撞了大运了,不止得了银子,还得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本来就爱喝酒赌钱,如今有这样好的运气,自然要喝酒庆祝,赌钱赚手气。
就这样,他不是喝酒就是去赌钱,不过一个多月,在一次喝醉酒,跌破了头,不几天就死翘了。他那里是运气,这简直是劫气啊。
想起那死了的老头子,晴岚感叹,还好他死了,和这样的老头子过,还不如做个寡妇好。
晃了晃想事想的生疼的脑袋,晴岚才发觉自家自家身上黏糊糊的,鼻子更是闻到一股血腥气。她皱着眉头第一百次的叹气,这悲催的重生啊。
,难产折腾了半宿,水米没打牙,胃里空的发慌。如今的晴岚便是想死,都没力气撞墙割腕。再抱怨也得先把眼前度过去,汗味合着血腥气,那腥呼呼的味道让晴岚想吐。
她憋了口气,伸出瘦弱的胳膊,勉力掀开身上陈旧的蓝花被子。忍着腿间的疼痛,拖着疲弱的身子一点点的蹭着,靠着墙坐了起来。
面对一碰掉渣的土墙,晴岚再一次觉得心里哇凉,这房子让人哭都哭不出来。
房间空旷,一眼看到底,整间屋子就这么一铺大炕和炕头放着的一个油漆斑驳的躺柜。不是屋子大,是东西实在太少了。
大炕上铺着看不出颜色的草编席子,便是那席子也是东补一快,西补一片的,有的地方还露出了土坯垒就的炕面。可怜她一个产妇,身下竟然铺的是稻草。
从前她最讨厌她常年住的那间四周雪白墙的病房,讨厌雪白的床单和被套枕套,外加那蓝白条的病号服。
如今老旧的被子,散发血腥气的睡衣,脏乱的稻草垫子,使得她无比怀念,那满室的雪白,甚至是那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蓝白条病号服。
看着那稻草上,还有昨日临产时候的血迹。最后娩下的胎盘,还血糊糊的放在炕边。她记得自己一剪刀下去,剪断了脐带,却再没了力气收拾其他,就昏睡过去了。
在生产最艰难的时候,疼痛最厉害的时候,那个和她同名不同姓的女子,绝望而去。
晴岚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意外,急切中,她什么都不能想,只是拼命的用力,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她生下身边的这个小肉团子。
晴岚叹口气,这日子还真够人受的。这个破败的茅屋和屋子里的一切,便是那死老头子留给晴岚全部的身家,是花了她那五两银子中的半两银子置办的。
看看外面的天气,还好,这是个夏初的时节。看着那个没空荡荡的窗框,晴岚有些后怕,这要是冬天,她们这一大一下,这一夜是不是早就冻死了。
她混乱的思绪,被身边小孩挣扎和哼哼声打断。晴岚看着睡的不甚安稳的小娃娃,她的心揪疼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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