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杜弯弯,反而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就像十几年前姑母做的那样。一个紧紧的拥抱,一个叫人窒息的拥抱,磕得骨头都疼的拥抱,似乎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让自己真实感知这个世界。
他爱弯弯,非常的爱。爱她的性格,她的容貌,她的权势,从一开始他就是知道的,他用尽了一生的耐心和等待去爱她。她从小就是按照赵玦规定的样子长大的,一丝一毫都是他最爱的样子。这样的女子,他哪里还放的开手?
杜弯弯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她这一辈子看似懵懂无知,其实心里还是明白的。她努力想忘记她和赵玦的过往,她的前半生都在爱赵瑜,后半生已经许配给了顾夕朝。她应该努力遗忘的是赵瑜才对,她应该努力去看的是顾夕朝才对,这两件事情都跟睿王殿下没有任何关系,多么荒诞可笑?她想抹杀他们的过往,抹杀在她看来本不存在的过往。
杜弯弯将手横在赵玦胸前,做出了抗拒的姿势。但是在那样紧密的拥抱中,这样的微弱的抗拒毫不奏效。
她是这样怕冷,怕黑,也怕孤独。她等了那么久都等不到了。她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赵玦,就像赵玦也从未向她敞开过心扉,吐露他内心的想法。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终其一生也得不到像长公主那样的绝世爱恋。只因为他们连最开始的信任也是脆弱的,只因为他们从小就是生长在阴谋诡计之中,多疑、不相信爱早已深|入他们的骨髓、他们的血液……
那脆弱的信任在风雨来时,是很快的分崩离析,还是得到考验?答案不得而知。
在那样比生命还沉重的拥抱中,赵玦的下颚抵在她发顶,慢慢地摩挲……杜弯弯终于疲惫下来,赵玦的怀抱温暖而有力,仿佛能抵挡住一切,仿佛她再也不用孤身面对。
她等了那样久才等到他,大颗的眼泪在脸颊划过,落到赵玦衣襟上,她来不及说任何话,只觉得风雨飘摇,而只有眼前这个男子是真实的依靠。
她来不及说任何话,心中刚刚开始动摇之际,传来内侍禀告的声音:“王爷,宫里出事了,陛下他……”
赵玦一惊:“皇上怎么了?”
“皇上遇刺。”
片刻之前,他还哀求着杜弯弯不要进宫,而此刻已经传出了皇帝遇刺的消息。
杜弯弯是何等聪慧的女子,怒极反笑起来:“你知道?是不是?所以你才让我不要去……”
赵玦哑口无言,他不是凶手,但如弯弯所说,他是知道的,他明明知道的。
“赵玦,我恨你!我真的太恨你了。”杜弯弯推开他,深深望了他一眼——那是深恶痛绝的眼神。她踉跄地跑入雨中,再也没有回头。赵玦正想追去,幕僚杨越之从暗中现身,伸手一拦,那是一个中年文士。
赵玦心下恼怒,向着弯弯离开的方向看去,熟悉的身影已经追着弯弯而去。
“王爷有比郡主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杨越之不卑不亢地说着。
是的。更重要的事情。
他知道信阳郡主赵陵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也知道淮南王今夜就会发动叛乱,睿王赵玦根本没有将淮南王放在心上,淮南王带入京城不足千人的随从哪怕各个以一敌百,用来逼宫简直就是笑话。
“进宫!”赵玦口中冷冷地吐露了两个字。
内侍们走上前,替他披上油衣,一把把油纸大伞在豪雨中绽放。
杨越之一干幕僚站在身后,赵玦往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顾夕朝,他知道刚才去追弯弯的那个人就是顾夕朝。赵玦到底不像顾夕朝,他有太多事情要做。
“说说。”他朝着杨越之扬眉问道。
一干人快步在雨中走着,杨越之道:“回王爷的话,今晚上皇帝兴致颇好,似乎早就预料到淮南王会出手,截下刺客的时候,皇后就在身边,皇帝以为皇后是怕了,便上前安抚,哪里晓得皇后袖子藏着短剑,直直穿透了皇帝的前胸。之前那个刺客不是别人,正是皇后手下的一等侍女鸿儿。”
“谢云书?”赵玦住在行宫十几年,跟姑母一家也极为熟稔,却对这位皇后一点不了解。
赵玦又问:“她怎么会和淮南王扯上关系?”
淮南王和匈奴有关系,谢云书又和淮南王扯上,偏偏这谢云书又是匈奴的半个公主,是谢亚胥的女儿,是谢雁回的姐姐。
好像一条看不见的线索连到了一起。
姑母姑父究竟为谁所害,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幕僚杨越之就不说话,一行人快步走出行宫,换乘马匹,睿王手下的侍卫早已戎装等候在那里,那些平日里斗鸡走马,是横行京城的纨绔,此刻大雨中的他们一个个却都刚毅得如同铁做的战士。
他们身后是黑色的旗帜,十几藩黑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金线所绣螭龙。睿王上马后,朝着赵宫火速前行。
行宫离赵宫有一段距离,等睿王的队伍赶到的时候,夜幕已经开始褪去。
这个他恨了二十余年的赵宫,在东方既白之前,勾勒出模糊的宫殿轮廓,杀伐声还在继续,甲胄叮当声、杀伐声、杀喊声……连豪雨都掩盖不下的声音。
赵安胆敢以不到一千的随从逼宫,赵玦原以为是一个笑话,没想到他手中有着皇后这样的底牌。北军已经知道了皇帝遇刺的消息,做着无谓的抵抗。中尉宁远浴血奋战,隐有杀神之态,他以酷吏之身走到这一步,赵玦都不由对他产生了佩服的情绪。
凤仪宫前的歌鹿高台,夜宴上的戏子伶人都会在这高台表演。
“云儿?”
皇帝好像在问为什么?他好像又平静地接受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风轻云淡地笑了起来,他桎梏的一生终于接受了,他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对不起。”面对那样的笑容,皇后惶恐地笑了起来,“对不起,我虽然是你的妻子,也是草原的公主,他的姐姐,又是他的女儿。我太想回去了。”
帝后二人,从十丈高的,歌鹿台上摔落了下去。
高台上的只言片语,通过一边的内侍传递给睿王的信息,没有人知道帝后二人为何登上高台,也没有人知道帝后二人最后说了什么。
皇后当场毙命,已经怀有四个月身孕,皇帝也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睿王皱着眉听着,又问:“老太太呢?”
内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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