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笄礼
景泰元年,开春。
虽然已经是开春的时节,京城之中还是一片肃杀。
魏太主赵翎下了马车回到家中,见府上管事立在门口,耿嬷嬷扶着赵翎走到门口,赵翎丧服未除,整个人看上去单薄又憔悴。
管事身边还站着宫里来的内侍,依旧是皇帝身边的周九恭,自延平帝殡天后,新帝还是把周九恭留在身边,宫中大内的事宜多交付给他,足见新帝对他的信任。
赵翎见此,知道必有宫中旨意。走上前道:“周公公,是皇帝有旨意么?”
周九恭对着魏太主极是尊敬,众人一阵的行礼请安之后,周九恭方才道:“是圣上的口谕。”
赵翎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做了一个恭敬的姿势,垂手道:“臣赵翎恭听。”
周九恭道:“郡主病的厉害,想见一见太主。”
弯弯……赵翎心中一震,她的女儿啊……她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看到,她赵翎是皇帝的岳母和姑母,又是太皇太后的女儿,裕亲王赵冀的胞姐,夹在中间最是为难,一旦有所变故,首先会会危害的势必是宫中的女儿。弯弯,你可知母亲的为难?出于各方面的顾忌,赵翎不便进宫看望女儿。
虽然为难,但是赵翎的立场的是坚定的。很简单的道理,赵瑜登基的话,那她赵翎就是皇后的母亲,而赵冀继位,她又有什么好处?
她之所以不明确表态,全是因为被太后扣在延庆宫中“养病”的女儿。
赵翎凤目一抬,看向周九恭,压低了声音,又问:“这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太皇太后?”
白胖的内监头子垂手站在一边,眼睛垂得很低,面上讨好的笑着:“太主这话问的,奴才愈发不懂了。”
赵翎眼中一寒,不怒自威:“先帝在时,公公还懂得多些,怎么如今却退步了?难不成是……越老越糊涂了?”她心平气和地说着。
周九恭不敢拿腔,告罪道:“太主息怒,奴才是老了。”
赵翎冷哼了声,并不说话。
周九恭又道:“裕亲王明儿就启程回封地,那两个领头去魏村的将士也已经伏法,中尉好手段。”内监左右而言他,赵翎却听得明白。
周九恭又道:“裕亲王既要离去,想必太皇太后很是伤心,太主进宫陪陪太皇太后也是极好的。这是圣上的意思。”
凡是这内宫之中混出头脸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周九恭这一番话已经是在向魏太主示好。
“孤了了。”赵翎道。
周九恭见势,垂手道:“那奴才先回宫了。”
送走周九恭后,赵翎立在府前,生生打了一个寒噤。耿嬷嬷见势,取了一个翠色羽缎斗篷,将风兜上的绦子系好,嘱咐道:“殿下小心自己身子。”
赵翎恍若未闻,一双眼睛有些空洞,只问:“驸马呢?”
耿嬷嬷道:“田庄上的活计儿多,佃农们因着旧里大雪的事情收成不好,驸马心善,便减了些上奉,那些人倒愈发骄横起来。”
赵翎点点头,道:“这事我倒是知道,不必逼得太紧了。”她扶了扶额头,揉着眉心闭起眼睛,“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出什么乱子。”
耿嬷嬷脸色一变,很是忌讳般地说:“呸呸呸,殿下快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赵翎淡淡一笑,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笑起来却已经风姿不减,好像还是当年名满京城的绝色女子。她浑不在意地淡笑道:“哪里来那么多的忌讳,嬷嬷真是……”
耿嬷嬷却仍是一脸凝重。
赵翎道:“罢了,先进宫一趟,真是担心弯弯,她从小心事就重,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加重了病情。”
耿嬷嬷便在一边劝:“少不得要多开解几句,老奴瞧着,二小姐是个有福之人,断不会那么想不开。”
赵翎刚刚回府,又赶上马车,回身嘱咐管事:“驸马若是先回来,让驸马先用晚膳,不必等孤。”她夫妻二人情深,若是不嘱咐,以杜思远的为人指不定什么时候才用晚膳。赵翎心道:她这一进宫,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该有多晚……
管事“喏”了一声。
明明是开春的时节,却依旧冷的厉害,天空中飘起雨来,间或夹杂着片片小雪,还没落地,就开始融化的小雪。
魏太主赵翎坐于马车之上,马车在官道上驰骋,赵宫近在眼前。赵翎望了望车外的风雪,风寒凌冽,天寒地冻,也不知思远在农庄上如何了?她心下担忧,更是担忧女儿……没有一件事情能够省心。赵翎皱着眉头靠在窗棂边,恰巧一片小小的雪花飘进车来。
赵翎伸手一接,那片雪便融化在她掌心里。她目光看着那水泽,恍惚地说了一句:“今年的雪可真多。”
耿嬷嬷还急着先前的忌讳,直到这时候脸上才露出笑意:“可不是呢!都说了瑞雪兆丰年,今年啊必定是好事接着来。”
赵翎微笑着不说话。
言语间,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赵翎是如今赵国最尊贵的女子之一,不必下马车,可以直入皇城。
宫门之前,赵翎下车,早有宫人准备了油纸大伞。耿嬷嬷接过之后,撑开大伞。
青伞配上风韵丽人,在雨中缓步走着。
走着的方向去却不是延庆宫,赵翎先前就知道,弯弯挪出了了延庆宫,住在上阳公主赵瑗之前的瑶光殿里。
瑶光殿前,太后身边的内侍康英已经候在那里,接过油纸大伞,交给后面的宫人,朝着魏太主请安道:“太主来了。”
赵翎心忧女儿,不过是匆匆点了点头,便往里走。
康英一犹豫,抬了抬手,最后还是没开口。
赵翎往里走着,才发现中殿立着一个男子,负手站着,望着窗外的雨景。黄袍加身,正是新登基的皇帝赵瑜。未着皇帝朝服,不过是一件常服,衬得人身长玉立。明明是普通的衣衫,不过是换成了御制,仿佛整个人的气质都随之改变,变得不再像以前那般书生意气,不再那般单薄,那肩膀宽起来,足以承载这一整个国家。
赵瑜转过身来,整个人如出鞘的利剑,一改往日的温润如玉,好似一块已经打磨好的玉石,气势如虹。他眼眸微眯,待看清来人后,又和煦地笑起:“姑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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