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弯弯穿着胡姬那身舞衣,交领窄袖长衫,腰间束带,弯腰再套上靴子,很方便走路,为了小心行事,还将毡帽压得很低。
她低着头走出帐门,将换下的嫁衣捧出去。脸上一片平静,寻思着该往哪个方向走去。
守夜的匈奴战士看了她一眼,没有盘查。草地上狂欢的战士已经不再,只剩下满地的篝火,刚刚燃尽,白烟到处飘散。这些人此刻又在哪里?杜弯弯心中想着很多念头,冷静地一步步远离那个主帐。
弯弯看了看远处灯火辉煌的骊山,辩明了方向,步子渐渐快起来。走出主帐几十步之后,她渐渐心安下来,冷眼瞧着周围数不清的军帐,巡逻的士兵一对对地来回走着。
杜弯弯深深吸了一口子,朝着军帐辕门的方向走去。
辕门边有守夜的士兵,高台上监察的士兵早已留意到她,但是他们知道胡姬是叶尼塞大人身边的红人,倒也不敢得罪。负责监察的士兵继续眺望着远处,不放过一丝可疑。
倒是守在辕门的几个士兵,等弯弯走上前的时候,他们过来搭话。
明晃晃的火盆架在门口,士兵们的笑脸被映照得清晰。弯弯心想:不要慌,混出了这关,就能逃出去了。
年轻的士兵嘻嘻哈哈地对她说着什么,语气听上去还很友善,杜弯弯一句也听不懂,心下有些着急,低着头点了一下头。
周围那几个士兵推搡着其中一个士兵,那士兵年纪很小,一双眼睛也是湛蓝色,脸上带着明显的红晕,不好意思地看着她。他越是羞涩,周围的士兵就越是起哄。
杜弯弯心中急起来,知道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当下快步走远了。
那些士兵也就不再起哄。
杜弯弯稍微放心一些,步子走得更快,回头看了一看。只见那样年轻士兵依旧失魂般地看着她,周围那些士兵看上去在取笑他。杜弯弯不敢再看,小步跑起来。
没有想到混出来这样容易,她心头有些窃喜和小小的得意。
她听到后面传来呵斥的声音,似乎是这些士兵的长官在斥责他们。那个长官的声音很熟悉,弯弯听出来那声音就是叶尼塞,脚下的步子更快……她明白,一旦碰上叶尼塞,她就再也逃不掉了。
叶尼塞在身后大声喊她的名字,用的是匈奴话,大声地说着什么。
夜风里吹来,支离破碎的,一句也听不懂,也不愿意去听。杜弯弯保持着小小的步伐,不敢跑起来,生怕叶尼塞起疑。
哪知叶尼塞还是追了上来,几十步的距离,叶尼塞人高,步子也大,追了一会儿,便赶上来了,然后指了指她手中的嫁衣,问了一句什么。
杜弯弯没有听懂,点了点头。
叶尼塞笑了以来,居然说了一句赵国的官话:“离家久了,倒还是说赵话更加顺口。”他见弯弯低着头不说话,又道,“这么冷的天,还要到河边去洗衣服……”
杜弯弯心想,原来他刚才在问她,是不是要去河边洗衣服。她胡乱点了点头,倒也没有露馅。
“郡主她睡下了吗?有没有朝你发脾气?”叶尼塞又问。
杜弯弯不敢回答,“嗯”了一声。杜弯弯心道,这个叶尼塞赵话说的很好,明明分得清郡主和公主,显然之前是故意那样称呼她,加上她身上那件鸾凤的嫁衣,更加印证她的猜想。李代桃僵,将她换做和亲的公主,远嫁匈奴……好毒的心思,是谁要这样害她?
叶尼塞哈哈一笑:“绿珠真是越来越不爱说话了。”他笑起来十分爽朗,震的弯弯耳朵都嗡嗡的想,可是他笑一停,说出来的话却有点森然,“绿珠,你要是敢坏了主人的大事,你是知道下场的。所以……收起你的愧疚。”
叶尼塞没有认出弯弯来,竟真是把她当成绿珠。弯弯听的心里一寒,心里忽然有些原谅绿珠了,毕竟她的立场也非常艰难。
夜风很盛,吹得杜弯弯很冷,她朝着叶尼塞点了点头,向着河边走去。
叶尼塞见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往军营中走回。
杜弯弯蹲在河边,月中天,照的水面冷光闪动。就在叶尼塞往回走、弯弯蹲在河边的瞬间,夜风更盛,杜弯弯头上的毡帽一下子飞到了河中。
杜弯弯一下子呆住了。
叶尼塞往回走的脚步就停下来。大约是没有料到今夜杜弯弯逃了两次,黝黑的脸上写满了诧异,沉声道:“郡主。”
杜弯弯反应很快,在叶尼塞擒她之前,扔掉那毁坏的嫁衣,想了不想地跳进十一月的寒水之中,她从小就爱去骊山玩闹,落入水中就如同一尾优美的鱼,瞬间沉入水中,游得很远。
叶尼塞蹚下水来,伸手去抓她,又向着岸上的士兵传达着命令。听到命令的匈奴骑兵骑马追来。
杜弯弯没入水中,仍是能够听到岸上铁骑的马蹄声,心中一旦露出水面就再无逃脱的机会。叶尼塞大步蹚水,伸手来抓她,他似乎不懂水性,并不潜水来追。挣扎间,叶尼塞拉住她的腰带,杜弯弯没有办法,只好解开腰带,仓促间居然还解不开,呛到好几口河水。眼见着叶尼塞另一只大手向她伸来。岸边的火光越来越近,杜弯弯心急如焚,扯下腰带继续向河中间游去。
叶尼塞不会凫水,眼睁睁地看着杜弯弯游走。然后向着骑兵呵斥着。
更多的匈奴士兵跳到河水中,匈奴铁骑也在岸边搜寻着。
河水冰彻刺骨,胡衣失去了腰带,很快被水流冲开来,衣不蔽体加深了寒冷的程度。身后是数不清的追兵,月光那么明亮,她只要一出水就会被发现。她不敢浮出水面,天时是这样糟糕,月盈如盘,月华如练。
杜弯弯唯一可以庆幸的就是骊山的地形,她熟悉的河道,向着汤泉宫的方向游去,虽然汤泉宫中如今并没有住着宫中贵人,但是自己还是可以到那里,向汤泉宫中的守卫求救。
不知道在手中沉了多久,意识都变得迷迷糊糊,只能在隐蔽的水草间,露出水面换气,辨别着方向继续向骊山前行。寒冷、饥饿、恐惧让她在冰冷的河水中瑟瑟发抖。望着不远处灯火辉煌的汤泉宫,她将身上的衣服拢了拢,听着身后追兵动静,继续潜入水中。
最后……
水流减缓,她知道快要得救了,心中急切,却愈发不敢大意。
汤泉宫近在眼前,她却没有力气再动上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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