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卓尔拿了本书,刚刚靠在沙发上,准备看一会儿,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贝海若打来的,他问卓尔现在有没有时间,如果方便的话去他办公室一趟。这些天,卓尔心里早有准备,知道他肯定会为了公司反对读书那些风言风语而找自己谈话的。
卓尔敲门走进去的时候,贝海若正站在窗前的写字台前,挥毫泼墨。听见卓尔走进来的脚步声,他不慌不忙地把毛笔轻轻放到了笔架上,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作品,然后才回身冲卓尔微微一笑。
此刻,二人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他依然微笑着。
沉默了一会儿,贝海若漫不经心地问:“小吴,最近看什么书?”
她想了想,如实地说自己正看老古董《资治通鉴》。
贝海若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脸上还挂着微笑。
卓尔一时不知该从什么地方谈起,停了一会,终于鼓足了勇气,说:“贝总,公司里有人说,您让大家读书是在搞愚民政策!”
他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比预想的来的要快一些。其实,我只不过希望大家朵读点书,压一压心里的浮躁,增加一点个人素养而已,绝没有用读书这种方式来压制大家思想和行为的意思。再说,我也只是提倡,并不是硬性要求啊。”
卓尔低了头,摆弄着手机,没有说话。
贝海若叹了口气,又说:“做人难啦,即便初衷很好,但大家的解读却千差万别呀。”
他的话透出几许悲凉来。
想起冷如菊的话,卓尔掂量了好久,还是忍不住问:“贝总,有人说你来这儿,是因为一个女孩。”话一出口,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唐突,脸先自红了起来。
贝海若神色泰然自若,不紧不慢地说:“有些关系,但不全是。”
他简简单单主动叙述了自己和女孩之间的事,大致情节和冷如菊的描述基本吻合。
末了,贝海若坦然一笑:“我和她之间还有来往,但绝对单纯,绝对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顿了顿,他再次叹了口气:“我想你能理解,像她那个年龄的女孩,对成熟男人多少有些依恋,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卓尔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随即不假思索地把想法变成了语音:“贝总,您难道没动过心?”
话冲口而出,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淡淡地笑了笑:“说实话,还真动过心,或多或少是喜欢那个女孩的。但是,我们这个年龄的人,理智大于感性,对于不可能的事情,坚决不去碰。所以,我主动要求调离,目的很简单,让那个孩子安心工作。当然,我自己也想换过环境,多历练历练。”
“您对她还挺好的好!”卓尔呵呵笑了起来。
“这也是保护我自己嘛!”他的语气很诚恳,“嗨,光顾说我了,忘了正事。我想听听你对读书这件事的看法。”
她有些为难,思考了片刻,硬着头皮说:“读书本来是个好事,可一旦成了任务,那就成了负担。习惯这个东西,一旦养成很难改变,大家已经习惯了说说笑笑,习惯了传说趣闻轶事,也习惯了目前的工作方式。您一来便要求大家读书,刚开始还新奇,后来渐渐也就有些厌烦了,这也是很正常的。”
贝海若的眼睛盯着墙上启功先生修长俊秀的书法,思绪显得有些遥远,顿了一会儿,说:“哎,我们这个年代的人想法、习惯和情趣,与年轻人有点格格不入。在倡导读书这个问题上,我是第二次失败了。哎,历史上每一次移风易俗,皆以失败告终的。看来,独善其身易,兼济天下难啦!”
说罢,他自个呵呵乐了,语气又轻松了起来:“对了,还记得我说你很面熟吗?”
这还真是心里的疑问!听他主动说起这件事,她立刻睁大了眼睛:“是呀,我还觉得奇怪呢,您什么时候见过我呢?”
贝海若哈哈一笑,问:“你春节前是不是回了龙透关市?”
卓尔点了点头,心下觉得更奇了。
“你是不是在锁江楼吃过一顿晚饭?”贝海若继续问。
卓尔这才猛然醒悟,想起趸船走廊上那一幕: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趴在走廊栏杆上看夜景,男人两条浓眉插向两额,眼睛露出善意的微笑,高高耸起的鼻梁上夹着一副精巧的眼镜。当时,他侧过头发现了她,朝她点了点头,她也冲他点了点头。
想到这里,她兴奋地大叫起来:“天啦!天下的事情咋这么巧!你是那晚趴在栏杆上傻乎乎看夜景的那个人!难怪这么眼熟!”
贝海若点了点头,傻傻地笑了,露出了一丝腼腆:“我那晚就那么傻乎乎的?”
卓尔的脸有点红了,为了刚才那句冒失的话:“我的意思是说当时你在发呆!”
他又呵呵笑了起来:“这些天,我琢磨了好久,才想起那晚吃饭的事情来。但一直不敢确认你就那个面色微红的美丽女人。”
听了贝海若夸自己的容貌,她的脸再次微红,但自己已不是当年那个害羞的少女,再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褒奖而忘乎所以了。
她微微笑了笑:“世界真是太小了!”
“世界真是太小了!”他重复着她的话,呵呵乐着。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来,忙问:“贝总不是龙透关人,春节前咋去那边吃饭?”
“这事又巧了。那段时间我心里很烦,想出去走走。恰好在龙透关市的大学同学升了官,请大家吃顿饭,我就毫不迟疑去了。说实话,龙透关我还是第一次去,不过对那个地方还算熟悉吧。”
卓尔的好奇心突然又跑了出来:“您没去过,咋还熟悉呢?”
“这事更巧了。四年前,我乘船从上海回来,遇到一个龙透关市的人。那家伙可神了,年龄、长相、气质和我很像,爱好也相近。他叫周复朴,大学毕业后在一家机关工作,后来好像发了一笔大财,便过上了半隐居半旅游的生活。他高中那所学校好像就在龙市五指峰养马场下边。”
卓尔真真大吃了一惊:“我也是那个学校的,他哪年毕业的?”
贝海若摇了摇头:“这个复朴兄很怪异,一说到他自己的情况就语焉不详,倒是对我们这座城市很熟悉。据他讲啊,大学期间老来这儿看望一个同学。后来那个同学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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