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沿着江畔前行,一艘大趸船停靠在两江合流处。
霜霜笑呵呵指了指趸船,说:“仙儿够奢侈的,定了船上这家锁江楼餐厅。”
刘淑芳反应很快:“记得黄庭坚在戎州居住的时候,也在一个叫锁江楼的地方喝过酒。”陈凤渊忙接过话:“从这儿坐船去戎州得有二百来里。餐厅老板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盗版古人用过的名字。”
服务员把他们引进了趸船顶层一间面朝大江的包间。包间外面有一条长长的走廊,扶栏可欣赏江面的夜景。
天空灰蒙蒙、阴沉沉的。
此时,水流平缓,江水如镜,没有一丝波澜。江上已经升起了一层薄纱。偶儿有一船缓缓驶过,微微打破了江面的平静,推起一层小小的波痕。
时间慢慢溜走,同学们陆续到来。大家三三两两寒暄着,说着些个人近况。
今天的东道是荷花池街道办事处主任先丽萍,她最后一个赶到。
她一走进包间,忙抱腕拱手向大家致歉:“我来晚了,让同学们等久了,抱歉得很。年底了,忙得不得了。今天下午一直慰问困难户,刚刚才走完最后一家。”
曹安荀呵呵一乐:“父母官就是忙欸,哪像我们这些人闲球得很。”
先丽萍打量着他,一时间没敢认:“哟,你是?”
邓霜霜笑眯眯看着曹安荀:“还是你自个出卖一下自个儿吧。”
曹安荀依旧大大方方,嘻嘻笑了:“父母官再忙嘛也该多体察一下民情噻。鄙人姓曹,名安荀,字安狗。”
先丽萍面部的表情吃惊得十分夸张,旋即便哈哈大笑起来,而后热情地伸开双臂和曹安荀拥抱,嘴里说:“还是社会主义好啊,连瘦狗都变成胖狗了。”
众人便大笑起来。
先丽萍不愧在基层摸爬滚打了十几年,说话底气十足、豪迈大度:“各位同窗随便点,咋个坐我看就来个自由组合吧,读书那会儿有些话没来得及说或者没好意思说的,今晚给大家一个机会。”说完,她自个哈哈笑了。
大家你推我让,乱纷纷入了座。先丽萍在中间偏左的位置坐下。
耿九富问:“仙儿,还有人没得?”
先丽萍呵呵一乐:“还请了石二麻!”石二麻是大家给班主任石老师取的绰号。那时候的晚间,他经常醉醺醺地摇晃进教室里,打着酒嗝巡查大家上晚自习。
大家磕着瓜子、剥着花生、喝着茶闲聊。先丽萍显出主人的热情,一边招呼服务员上凉菜,一边从墙角的箱子里取白酒,一瓶一瓶往桌上放,全是半斤装的五十三度“1573”。
曹安荀抓起酒瓶翻过来倒过去看,禁不住好奇,忙问:“仙儿,啥时候有半斤一瓶的?我咋没见过呢?”
先丽萍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今晚一人一瓶,喝完散伙。”
他吐了吐舌头:“锅儿咋这么烫,我可喝不了这么多。”
先丽萍微微一乐:“少来!没喝的时候装斯文,喝美了自己找酒喝,这是酒桌上的基本规律。”
“哈哈哈,人都到了?看来,我又迟来了一步!”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
大家连忙站了起来。
石老师一手捋着稀疏的头发,一手抓着个小包,摇摇摆摆跨进了包间:“大家坐,大家坐啊,都站着干嘛。”
等先丽萍将石老师引导入座,众人方才落了座。
大家刚刚坐定,先丽萍便站了起来,笑盈盈环顾一圈,沉着冷静开了口:“我先诌两句。”大家噼噼啪啪鼓掌。她微笑着继续说:“今天这个聚会,目的有两个,一是欢迎卓尔、霜霜、安狗三位同学回家过年;二是在龙市的同学借机小聚,叙叙旧。下面,请石老师给大家讲几句,作指示。”众人又是一阵掌声。
石老师站起来,先捋了捋头发,“咔咔”清了两下嗓子,才慢慢道:“大家整得也太客气了点,我也没啥说的,硬是要说的话,也整几句。今天我主要想说三个‘高兴’,一点‘感想’,一条‘希望’。第一,很高兴也很荣幸,能够参加同学们的小聚;第二,很高兴看到大家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第三,很高兴大家还能想起我。感想嘛,实际上应该是感慨,岁月如梭,人生如梦,一眨眼十七年过去了。大家已人到中年,我也是可怜白发生喽。提点希望,就是希望大家精诚团结,有事互相帮帮忙,共同发展好。在此,我祝大家春节快乐、家人身体健康!我提议大家先干三杯。”
众人纷纷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一一碰杯,而后一饮而尽。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大家的情绪不断高涨。
男同学们最终还是没有忘记龙市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两兄弟、三星照、五魁首、六六顺”地划起了拳。
包间里顿时间闹哄哄的。
卓尔有些飘,脸微微发红,情绪也有点兴奋,刚想说话,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她连忙抓起手机,走出包间,趴在船栏杆上接了电话。电话是陈文勇打来的,问她在做什么。她笑嘻嘻地回答:“干嘛呀,查岗啊!和高中同学吃饭呢!”陈文勇让她少喝点酒。她借着酒劲回答:“你都想些啥?肯定不会是同学聚会拆散一对是一对!”陈文勇忙开玩笑说:“我才不怕呢,你爱干啥干啥,关我屁事。”她也开着玩笑:“当真?不要逼我哟?”陈文勇笑着说:“我相信你,完全相信。”陈文勇在电话里又告诉她,明天上午他们直接赶到县城剑秋家。她叮嘱他开车小心些、注意安全,然后便挂了电话。
夜晚的江面有些迷离。
灯光的倒影被轻轻荡漾的江水撕成一个个碎片,不停地在水面上摇晃。西岸长长的滨江路影影绰绰,江畔的路灯仿佛罩上了一层光晕,朦朦胧胧的。
她趴在栏杆上,迷迷糊糊看着这个五彩斑斓的夜,隐隐约约想着自己在这个城市里度过的那段青春时光。
走廊尽头,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卓尔微微一侧头,突然觉得男人的侧脸有点熟悉,可能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她一时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男人似乎也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便微微转了头,向卓尔这边看过来。
借着走廊上的灯光,她终于看见了男人的面容:两条浓眉插向两额,眼睛露出善意的微笑,高高耸起的鼻梁上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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