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神从怀里取出秘籍,这副本和保存在嫏嬛阁里的真品一模一样:玉色的封面上绘着九条金龙,或行或卧,吐雾吞云,栩栩如生。篆文的“九龙玉水”四字光芒散射,耀眼如明珠,衬着赤金明亮,灼人眼目。而翻开细看,这帛卷纹理细密,文字墨迹清晰,又哪里像已存放了多少万年的样子?!
之后的日子里,二神有时在烟散山中接天帝法旨行风降雨,但每日总会有四五个时辰待在洞中,雨神照着秘籍修炼,而风神在一边助力,护持帮扶。所幸小心谨慎,又因这洞府隐蔽,修炼时未受外界干扰,因而没出什么差错。
雨神炼着玉水,心中也惦念着儿子洛箫。待探听他转世的时候,雨神下到地府,为他存留了身为洛箫时的血脉形貌,还嘱托阎君、叮咛奈何桥上的孟公,不要令他失去此生的记忆——这也是后来洛箫猜测出父亲真实身份的依据之一。
九百九十多年过去,雨神的九龙玉水修炼到最后一关,怎么也闯不过去,停滞不前。
洛燕的画像却有了动静。
还有近四年时光,洛燕就能脱胎换骨,重塑人身,画卷这时拼命汲取天地间阴阳二气,缓缓调和。而雨神炼玉水,也需阴阳之气助工,因此洛燕的还阳为雨神修炼,带来极大阻碍。
于是二神商议,将载有洛燕灵魂的画卷,送到别处去存放一时,等玉水炼成,再接“她”回来。反正有画仙笔墨画帛的保护,天帝是无法觉察出洛燕灵魂所在的,这也是画仙厉害的地方,不必消耗什么法力,凭他的画就可以瞒天过海。所以风雨二神这才可以踏踏实实地将那画卷托于人间——然而几年之后洛燕在玉水练成前已回到尘世,却非风雨二神能料到的了。二神当下只在考虑一个问题:哪里?把洛燕的灵魂安放在哪里?
风神道:“表弟,前几日我下山转了转,想给燕燕找个好地方栖身。听得凡间传闻,说是有个画师人称当世画仙。”
“哦?有这等人?”雨神奇道。
“我专门打听了一下,这画师名叫临霜,和你的箫儿是这一世的中表之亲。我想,能不能把燕燕托给他?”
雨神问道:“人品如何?”
“家境既好人又风雅,就是狂傲了一点。倒不像个凡夫俗子,若燕燕在他那里,多半能受珍惜。”
“那怎么将画给他?”雨神问。
“这个,还需好好想一想。”风神容色沉着而慎重。
“我倒有个主意,”雨神沉思了一会儿,“九龙玉水练到最后关头我无法下山,只好有劳表哥了。”
“你说。”
雨神笑了笑,说出一段计策。
于是便有了临霜所经历的那场隐天蔽月的大风,这是风神“做的好事”。而后风神携了画帛,摇身一变,变成个落魄书生,自称宋桦,便是取“送画”之意。引得临霜过来,再弄个手段,让画帛落到临霜手中,看他甚是珍爱,这才放心回烟散山——或者说是岚雾山——同雨神为计划成功庆祝去了。
两年后,九龙玉水依旧进展缓慢,一日风神又下山去探了探洛燕,随后拿了儿子千余年前为雨神画的肖像,去找千百年来未绝香烟的童家后人,请他为雨神盖座庙宇,一来因过往之事补偿雨神,二来风神谋划着想让洛箫和洛燕据此得知他们父亲在三界内的真实身份,以便日后相见容易。否则那晚流星坠地,落到哪里不好,何必偏落在千年前洛和埋骨之地!风神打的真是如意算盘!
还有后来风神又假扮风水先生,折腾洛箫此世的父亲南宫老爷将家搬来搬去,最后如风神所愿,搬到了离临霜家不远的小镇。也为洛箫、洛燕兄妹相见提供方便。风雨二神,当真是用心良苦。
这般辛苦,再加上九龙玉水最终的出世,终于使得洛燕在天帝手中死里逃生,终于造就了今日在天帝面前傲然的雨神!
——洛燕伏在雨神怀里,低低地叫道:“妈妈。”将雨神的思绪拉过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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