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年后
我已经跟图恩在一起过了两百年。
刚看到他的时候的确是生气,生气他怎么堕落成了那么一副样子,可后来也就顾不得生气了。
他的胃已经坏到比我还厉害,给他做糖醋里脊,他没吃几口就就吐了出来,连喘气都费劲。我给他擦洗,他只是看着我,原来死灰一样的眼底开始氤氲出一点微弱的光线。
可是他什么都不说。
我们的感情因为他这种“不说”的性子,到底毁了多少。
我想知道他到底想了什么。
除了那天我跟他闹气,他抓着我的袖子说:“我不敢睡。”后来他就很少再主动开口,只是每天眼睛都要跟着我,他活动还是没有那么自如,我去哪里,他都要费力的跟着,我过来搀着他,他脸上就会出现一点难堪的样子,想要回头,可是身子转过大半又很快的扭过来,握紧我的手。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给他的腿和后背做按摩。凯特说他的肌肉有点萎缩,如果再严重的话可能就会对运动系统造成永久性的伤害,我实在是吓得不行,倒不是害怕他变成瘫子。我们这一路走过来,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介意了。
只是担心他的自尊。
出生在贵族家庭,自然习惯了别人的尊崇和仰视,他的确超凡脱俗,有着让别人羡慕的聪慧和意志力,可是那也是建立在养尊处优的家庭环境之上。喝茶用上好的青花瓷,衣服按照他的体裁专门订做,尾指上永远戴着一枚黑色尾戒——他家族荣耀的徽章。每天早上准时起床,早茶,早餐,午饭,下午茶,晚餐,每一餐必然是按照规定食谱规定的样式做出来,每一周固定的时间有家教来上课,饭后家族会议或者散步——他一直做得很完美。
这一辈子,只有一个人曾经撕碎他的自尊,为了征服他,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逼他去□和肢解各种女人。
图恩对他的恨意已经深入到骨子里,我能洞悉到这一切,即使他谈到他的父亲时云淡风轻。
可是因为我,他过了绝望堕落的一万年。
当被人们抬在竹排上的时候,他还有自尊可言吗。神志不清的捏着草沫放进嘴里的时候呢?或者被人们摔在地上把那件脏的厉害的衬衫往嘴里塞的时候?
他小腿上的肌肉还是有点僵硬,我给他洗了澡,让他靠在床上,他身上还有一点湿,带着点肥皂的淡淡的气息。靠在床上的时候图恩把一件外套披在我身上,忽然莫名其妙的抱了我一会,我懒得动弹,吻了他,他顿了顿,热烈的回应我。
很久没这么主动了。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实在是考虑到他的身体,不适合做某些“激烈运动”。他好像因为这个有点不开心,可是又不肯说话。
可是我们这么多年,他不用有什么反应,我已经能够很灵犀的洞察他的心情。
吻得天雷勾动地火,他的手摸着我的肩胛骨,然后反复摩挲,好像怪我不长肉。我觉得有点脱力,趁着还有点神志的时候亲了亲他的脸,十分艰难的推开他,他眼角出现一点失望。
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仔细按摩他的小腿肚,按来按去,皮肤都有点泛红。
他小的时候有用过这么劣质的沐浴液吗?我想着,觉得有点委屈他。
手上使劲,因为凯特说我们跟一般人不一样,肌肉的复原机能很差,所以要充分的用外界力量。其实我很想带他去比较高级的医院,那里也许有先进一点的器具治疗,可是没有办法,也许说起来很可笑,我跟图恩还要学着挣钱维持生计,我们现在并不富裕。
以前我们俩几乎不知道生活的艰难,他父母死后的财产够他花几辈子,可是他还是找了一个能让自己学有所用的工作,这个工作对别人来说也许非常吃力,可是图恩做起来却是得心应手,他少年时期所受到的教育倒是帮忙不少。
所以钱这种东西,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概念。那个时候我也很没出息正在啃老一代。
现在我根本就是废物一只,除了照顾他什么都不会,而图恩现在这样,我绝对不能让他出去挣钱。
可是说到底也不能总让迟年他们接济,小簪子还要上学——这虽然不重要,可是自尊上,无论是我和图恩,都不能无限制的接受他们的救济。
“疼吗?”
图恩没有说话,十分温柔的摸我的脸和脖子,我故意不去看他。他想什么我都知道。
我不会上钩的!
他十分坦然的脱我的棉睡衣,我绷着劲不配合,可是给他按摩的手怎么也使不上劲,他把我前面衣服的扣子解开然后很强硬的搂我,我们两个的胸膛赤·裸的贴在一起,我几乎咬牙切齿的想要掐他的脖子:“这个按摩今天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图恩脸上出现了一点笑意:“可以换种方式。”
他笑起来一直都很迷人,每一次必然让我丢盔弃甲束手就擒。
可是自从我带他回来的这两百年,他几乎没怎么笑,也很少开玩笑,我懂他心里的苦楚和艰难,所以不强迫他开心,这个东西毕竟强迫不来。他大概总觉得对我有愧,看我的眼神几乎要融化,可是总是带着不尽的酸楚。他不开心,因为他有心结。
可是真的是他对不起我吗。
当初我不理解他,如果我听他的话,安心的呆在凯特的实验室里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当时对他的爱恨交织让我急火攻心,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选择了死亡,可是现在想想,我只是换了个方式跟图恩闹脾气了,急切的等着看他后悔的样子,看他心疼我,因为我的死而痛彻心扉。
所以图恩后来的那一万年几乎是我潜意识里预想到的,从一万年后再次睁开眼我就明白,图恩如果还活着,必然生不如死。
这样想来,图恩又怎么不是那个感情之中最单纯最最毫无防备的一方呢。他执着的送走我,离开我,强忍着赶我走,我想家了就带我去梦里,我因为他不救安年生气他就做出迟年来哄我开心……在感情里的每一个他,都是简单直接的像个孩子。
所以才伤的更深。
我们两个,到底谁才是感情上处于弱势的一方呢?到底是谁又对不起谁呢?
我抱紧了他。
他曾经强大的好像可以控制一切,可是现在他弱了一点,我就忽然感觉自己好像高大了,我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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