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手指稍微动了动,我想伸手握一握,那双手肯定凉透了,一点温度都没有,以前图恩的手总是暖的,他总是会摸摸我的头,然后抱着我说:安安还是不要再长高了,就这样,到我的胸膛最好。我努力抬了抬手臂,可是很忽然的,心像被冰封起来,我想,是图恩杀死了安年。就是用这双看起来总是清秀无辜的手,悄无声息的操纵着一切,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他坐在实验室里,坐在各种精密仪器的前面,稍稍动一动手指,看到他不喜欢的,看不惯的,很随意的结束它们。
我张了张嘴:“图恩,你还能救他对不对。”
图恩看了我一会,摇摇头。
我不死心,知道安年停止呼吸的时候,我并不是特别的震惊和难过,在这样的世界,生死的定义早就变得无比模糊,变成丧尸的人都能救回来,更何况安年这种刚刚失去呼吸的新鲜身体。
窗外的天已经很低了,今天的那场大雨终究还是没有下完,带着浓重的秋天的凉意,一点一点的打在窗户上,玻璃上映着图恩的侧脸,雨水划过,像在哭一样。
图恩把眼睛又闭上了,向我微微张开的手掌也合拢起来,“安安想的太简单了,安年本来就是丧尸的复活体,复活体的细胞本来已经非常脆弱,更何况安年身体里的很多细胞现在已经爆裂,再次复活已经很困难了。”
“可是杀死他的是你。”喉咙里有一种压抑的疼,我使劲向下咽了咽:“你难道不感到一点愧疚吗?”
图恩说:“安安要是觉得寂寞,我可以再给你制造一个‘朋友’。”说完图恩的眉梢动了一下,又有点疲倦的牵了一下嘴角,重新闭上了眼:“不过就算做出一个人来,也必须是女孩……安安总让我不放心……”
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图恩杀死了我珍惜的人,可是他毫不在乎,甚至不觉的对安年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图恩躺在床上,像一只可以给人温暖的蛇。他半阖着眼帘,开着玩笑说,就算做出一个人来,也必须是女孩,安安总让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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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辆火红色的跑车停在我面前,我拉拉图恩,这车……
图恩看我:怎么安安想学车了?
我觉得有点怪怪的:这个嘛……
图恩习惯性的拍我的头:你这笨头笨脑的小孩,学到明年也学不会。
我使劲想了想:不是,我是想说……
红跑车的主人走出来,还有一个穿粉红泡泡裙的女孩子留在副驾驶上。红跑车的主人笑着跟我们打招呼,车里的女孩子喊:哎,你干什么呢,我妈说饭快凉了,正催呢。
跑车主人回头笑着应了一声,小麦色的脸颊上显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没事,我跟老朋友打声招呼就走。
我拉拉图恩的袖子:怎么老朋友了?说我还是说你?
图恩笑着不说话。
少年看我:嘿,安准,猪头啊。
我的心抖一下,下意识的松开图恩的袖子,有点不知所措。
少年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不记的我了?
我咧了咧嘴:嘿,不认识。
跑车里的小女朋友喊:哎呀,快点啊,我妈可生气了。
少年的脸变得有点伤心的样子:安准,你真不认识我了?
我摇头。
他脸色暗了暗,转身迈开破牛仔裤紧包着的两条长腿,往车那边走。
我莫名其妙的喊了一声:哎。
少年回头看我,眼睛里含着希冀。
我眼疼得厉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少年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头:也许我认错人了。
我说:走吧,你女朋友着急了。
少年点了点头,跑回车上,扭头跟女孩说了几句话,然后冲我们摆摆手。
我也挥手,挥着挥着就被图恩握住了。
图恩低头看我,另一只手把我按在他怀抱里:有什么告别的话,想说就说吧。
我的眼泪已经停不住了,停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让安年好好生活吧,图恩,这辈子,是我们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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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图恩一只手抱着我,另一只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我的两只眼睛哭得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了,图恩把东西收起来,冰凉的指尖轻轻的按摩我的眼皮。
我听到图恩的叹息:“安安要在自己心里跟他道个别,然后忘了他。”
我不想说话。
图恩接着说:“我给你做了一个礼物。”
我想,礼物?
然后,一只很柔软的手牵起了我的手。
我睁开眼,图恩的身边,一个光着身子的女孩正冲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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