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掌声如浪潮般，成片成片地响起来。
过了，这是第一个闪进叶凡脑子里的词汇，群众演员放开了叶凡，不明白这场戏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互相小声讨论着，带着些自豪也带着些不解。外界的这一切好像和他都没有关系，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自然弯曲的手指这个时候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叶凡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死去了，他无法与这样强大而蛮横的力量抗衡，可同时，他也无法接受这样扭拧而坚实的束缚。
“演得真好。”盛霆钧瞅着叶凡带着半脸灰走过来，远远地就夸奖他。
叶凡笑了起来，他说：“怎么着啊老板，没给你丢脸吧？”
盛霆钧伸手抱住叶凡，手掌在他背上轻拍了两下，说：“不能啊，你完全是我日后重点培养对象。”
说着盛霆钧就要松手，这里人多，他不想有心人瞧出什么，甭管是他，还是对事业才刚刚起步的叶凡，这种新闻爆出来，都不是好事。
“您太客气了。”叶凡还是说着套话，笑得没鼻子没眼的。
赵导也过来拍叶凡的肩膀，嘴里不停念叨着：“精彩，真精彩！我相信，这片子剪出来之后，这个镜头，一定是个很好的卖点，太精彩了！好久没有看到这么传神的表演了，盛霆钧，你这可真是捡着个宝了。”
“赵导，您太客气了，可别夸我，不定一会儿我尾巴翘上天，最后一个场景又得过上十多次了。”叶凡笑着打哈哈。
估计是说到了赵导的心坎上，人赵导还真就没继续夸下去，只是一个劲儿的乐呵。
最后一个镜头的拍摄要等到傍晚，要拍夕阳射进牢房里的场景，这段时间一直到开拍，叶凡都是闲着的，他坐在场边，和盛霆钧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叶凡没问他为什么昨晚上没回旅店，单就着盛霆钧给他规划的发展路线说一些自己的看法。
“我还是想先送你去学习。”盛霆钧压低声音，和叶凡咬着耳朵。
“不用，我又不是固定以后就往着这方面发展了，你要真替我想，就多替我接些通告吧。”叶凡弓着背，拿着小枝杈在地上胡乱画着些线条。
盛霆钧皱了皱眉，他说：“这是为你将来的发展做投资，虽然你有表演的天赋，但是只是一味地使用不去学习，总有跟不上的一天。”
叶凡点点头，应道：“伤仲永？我明白的。”
“你要是明白就好好听话，按我说的去做。”盛霆钧以为自己说通了，表情好看了点儿。
“不用往身上做投资，那是往湖里打水飘呢。”叶凡手里的动作没停，“我说，老板，有的员工值得投资是因为他能给您带来更大的效益，我这种……就别了吧，真心的，不是妄自菲薄！给我上那专业课，临阵磨磨枪还成，真要来系统的，我拿不下来不说，还能带着把那任课老师逼走。”
得，又给绕回来了。
横竖说不通，盛霆钧干脆不开口了，任由着叶凡这死脑筋自个儿琢磨去吧。叶凡见盛霆钧不开口了，自己也就跟着沉默下来，他在心里算着时间，想着待会儿那场戏怎么给演好。
“最后一场了吗？”盛霆钧见叶凡一点儿认错的样子没有，还是先松了口。
“嗯。”
“你的？”
“嗯。”还一个字。
“杀青之后，有聚餐吧？”
“嗯。”叶凡嗯完才反应过来盛霆钧问的是什么，一瘪嘴又接了句，“不清楚。”
“行了，跟我你闹什么别扭。”盛霆钧说着揉了揉叶凡的头发，挺扎手，收回来之后，掌心里还留着毛剌剌的感觉，盛霆钧没忍住，又上去抚了一把。
“还上瘾了是吧？”叶凡偏开身体躲了躲。
“成，不闹了。”说着，盛霆钧就收了手。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叶凡把手里的小枝杈丢一边，坐直了腰，拍了拍手掌，去灰，他说：“老板，不是和您闹脾气，我说真的，多给我接些通告吧。你也知道我家里那情况，容不得我为自己往后做打算。”
“这日子是你的还是你爸的？”盛霆钧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些恼了，“你不能单为着你爸活吧？”
叶凡看了看盛霆钧，眼睑垂了下去，他说：“我就他这么一个亲人了。”又过了好一会儿，叶凡轻声重复道：“就这么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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