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新澜的严肃的脸，她的手还抓着我的手，貌似担心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新澜难得用了一个撒娇的语气，嗔道：“小姐。”
“哈哈。”我又加深了这个笑，觉得新澜这样很可爱，沉默寡言的人偶尔撒娇这种萌是一种高深的境界，不是有幸就能看到的。
“早就听闻沈小姐平易近人，原来是真的。”花丛的背后出现了人声，花团移动，一个黄衣华服的女子出现，正是去而复返的皇后，赵冕的生母，我的婆婆。
皇后孤身而来，此刻正坐在我的一旁，却没有坐在先前的榻子上，自嘲道：“我这个皇后果真是摆设了，连拜礼都省了。”
我刚跪了许久，不疼，却也不想再跪一次，皇后来的突然，就这么突然冒出来，我还沉浸在新澜刚刚的表现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等到了皇后的自嘲。
我起身，新澜连忙来扶住我，对着皇后行了个拜见礼。
皇后并未阻止，只是等我拜完也没让我起来，而是让新澜拿了桌上的那杯茶，递到我的手中。
皇后的声音纤细，多年的冷宫生活养成了她性子中对一切都不甚在意的一面，而让我拿着茶，却有些奇怪，只听皇后说道，“刚刚那是拜礼，齐王妃对皇后行的，这是敬礼，我只有赵冕一个儿子，而你还欠我一杯媳妇茶。”
我接过茶，恭敬的递到皇后面前，说道：“儿媳沈墨敬茶，婆婆万安。”
这杯茶放在那边许久，早已凉透，皇后却欣然接过，一饮而尽。
“好了，我认你这个媳妇了，起来吧。”
我站起来，隔着皇后一小段距离坐着，无话。
皇后仔细打量了我一下，细细地笑了一下，笑意却未达眼中，说道：“齐云山的沈墨，从来只听得名字，原来是长这个样子，刚才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太后宠爱美乐其实和冕儿宠你是一样的，不舍得见对方受一点伤的，何况美乐嫁与冕儿三年，至今尚未圆房，太后她，怨念多着呢。”
我摇摇头，表示不会将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也不知道原来美乐嫁给赵冕三年尚未圆房的事情。
皇后似乎也不在意我的回答，满目怆然，自顾地说道：“冕儿对你是怎样的我不管，年纪大了就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很感谢你们齐云山这么多年对冕儿的照顾，你们把他教的很好，除了让他遇到你这点我很不满意，不过那时我身在冷宫，再不满意又能怎么样，中宫式微，我能做的不过是担着皇后的名号陪着皇上一起熬罢了，熬到哪一天我们都熬不下去了。”皇后惆怅着沉默了一会，复又说道，“昨晚冕儿连夜进宫送礼，女眷赏花他不能陪你在侧，却是和我说让我多多照看着你，别被人欺负了。他还是头一次为了一个女子而来找我，说起你的时候，语调轻柔，我还以为沈墨是怎样绝世无双的大美人呢，想来心之所爱，那就是世间无上至宝了吧。”
心之所爱，便是世间无上至宝。我心中呢喃了一句，那么赵冕心之所爱的人，到底是过去的沈墨，还是现在的我。
很多事情我们还没有得到的时候总是可以说自己很大度，可以不在意很多东西，而真正身在其中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做不到那么多，我原来只想他能真心待我，可是他真心待我之后，我就希望我是唯一的那个，最特别的那个。欲望，是从来都填不满的，尤其是感情中，婚姻也需要爱情的支撑，若是填满了欲望，那爱情也就单调的不成样子了。
皇后兀自看了会远处，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是我们来的地方，是宫外。
“本宫自迁来玉城，便从未出去看过，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全然不知道，冷宫的景色每天都一样，在这玉城，能望着下场雪也是奢望，就觉得自己已经过了沧海桑田的时间了。”
她又自顾着笑了一声，“总说沧海桑田的，人这辈子哪有机会真见到沧海桑田，不过是心境老了，所有的一切都看淡了，却还在守着那傻乎乎的承诺一直熬下去。真是老了，都不知道变通了。”
皇后的话透着无尽的哀伤，新澜已经在亭外候着，亭中只有我们二人，我想说些什么，但是以我现在的阅历又的确搭不上多少的话，忽而想到也许可以用沈墨的过去来宽为太后几句。
我低着头，组织着语言，却只能说出这样的话，“皇后娘娘，您还年轻，我们的路还很长。”
“是啊，路还很长，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精力去走下去。”她转过头来看我，突出的严厉让我觉得有些熟悉，赵冕吩咐我要记住什么的时候也是这般的神情，她像是命令一般，说道：“我不求你不负冕儿，我只望着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是真心的。他喜欢了十四年，十四年太久了，就像他说的，久到连当初喜欢你的原因都已经忘了，只知道不能停止去爱你，你很幸运，却也要知道他这般的情太重，若你不能全心全意，就早点坦白地告诉他。”
我用力点了下头，郑重说道：“我若在他身边一天，必定是全心待他的。”
皇后已经说完了她想说的话，转身选了条僻静的路离开。
冷宫的苦，也许不只是看不见未来那么简单，一个人在那冷清的院子里熬着，玉城的暖日总是这般无情的灼伤她的眼睛，她盼着玉城下场雪，其实不过是心太冷，却又希望有场雪可以骗自己说是因为天气冷。
玉城没有下雪，所以她越来越冷，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等着，还是勇气一点消失，直到了断。她不知道哪一天可以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十年的日子，将她的青春和期望全部耗光，她知道自己的再次复位是齐王的原因，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摆设，但是她还是没有离开这个皇宫，她说为了一个承诺，却又能轻易地和我说出，若是不再爱她的儿子，请一定要告诉他，然后坦荡的离开。
是谁还欠了她一个回答，让她还愿意在这里耗着。
新澜冷不丁地站在我身边说道：“先帝的时候皇后嫁给了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夫妻情深，一时传为佳话，只是先帝子嗣凋零，最后竟是王爷做了帝位，皇权被架空，皇后和皇帝都是一起熬过来，相濡以沫，日子也就没那么苦了，直到皇后被废冷宫，皇帝病重，这一切不过是这十几年的事，对皇后而言，的确算得上沧海桑田了，十年冷宫能熬过来，或许是当年的誓言吧，传闻皇帝登基封后拜天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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