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声响才渐渐止歇。一双脚放了下来,蹬上那双黑缎子靴,说上几句,便走了。
我与阿克仍趴在床下动都不敢动。直到许久以后辛太明下了床铺,弯下腰来,从雕花的镂空中看着我,道:“出来吧。”
一瞬间,我竟有些闪避他的目光。微微挣动,这才发现竟还被阿克搂在怀里。
索性阿克马上放开了我,自己当先从床下爬了出来,也拉着我出来。
我刻意不往那凌乱的床铺上瞟,可是看到辛太明那有些苍白的脸时,仍是忍不住心下愤懑。张了张口,看到他憔悴神色,却不忍心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咬着下唇,别开了脸。
“安儿。”耳边听着辛太明叹息一声,更是让我心下难受。
阿克拉着我的手又握了握,什么也没说,便转身去了外间。
我心中不由暗自感激他的贴心,可是他脚步声渐渐离去,里间便只留我与辛太明两人。二人均是默默不语,更显尴尬。
“安儿……”许久,辛太明又是一声叹息,声音更显悲凉。
我心下也不免一颤,抬头看他,正对上他关切望着我的目光。然而甫一与我目光相接,他便马上偏过头去,脸上有些难堪神色。
我心中更是不忍,不由想他这些年来受苦良多,现在虽重回中原,却又于置身狼窝无异,心中更是悲愤。
“三哥!”我唤道,“三哥!那闻人烈怎么能这么对你!”
辛太明并不看我,低垂着的眼帘微微一颤,掩住眼中神色,转身在桌边坐下。
我跟了过去,心中仍是恨意难平:“他既看重三哥身份,将三哥从西南之地寻了来,又为何这般轻贱三哥?”
辛太明脸色发白,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杯茶,低下头喝水。
“三哥!”见他沉默不语,我心中更是一股怒火不能自抑,“难道这些日子来,他便一直这么幽禁着三哥?三哥住在这营地中偏僻之地,周围轻易不见人往来,唯有一个又老又聋的老火头来送饭,其余竟连仆从也无!不止如此,他竟还对三哥做出如此下贱之事!”
想起刚刚在床底下听得真切,那闻人烈对三哥百般折辱,单纯只是索取与发泄,不见丝毫温柔情意,我更是怒火中烧。
“这般折辱三哥,他到底拿三哥当做什么!”
辛太明端着茶杯的手一颤,杯中茶水泼了出来,洒在他月白色长衫上,浸出些暗色水渍,更显狼狈。
然而他仍是微微低着头,并不看我,也不发一言。
“三哥!”见他如此,我实在是不能自制,伸手抓住他的手,将他手中的水杯一把夺下。
辛太明这才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满是无奈,一双眸子里深深沉沉,看着我许久,这才伸出手来,揉揉我的头发,叹息道:“安儿,哭什么?”
我再也止不住眼泪,扑在他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我虽不记得儿时他如何待我,即使记得那也是从前辛太安的事。可是这两日来,他自初见我时,一眼便认出我来,对我百般维护。那温柔又亲昵的态度,如何装的来?
我自来这世上,所知皇家之人,不是岐王那样跋扈模样,便是皇上那样万里之遥、更是冷清淡漠模样。唯有一个对我和善的瑞王爷,又将我置于那样万难境地。只有这被废的三皇子,竟是真真正正出于兄弟之情,待我极好。
如今又见他这般受辱,却只能强自按捺,不能帮他分毫。又想到他自身便是如此境遇,还涉险救我,留我在此,更忍受这般屈辱,心里更是难受非常,对那闻人烈又更是恨上了几分。
“三哥……”我抱着他的腰,呜呜咽咽哭着,实在是心里难受极了,只恨自己没用,不能扫平这营地,杀了闻人烈,救他出去。
辛太明拍拍我的背,道:“哭什么?三哥又没什么事。”
我抬起头来看他,泪眼汪汪的也看不清楚,只觉得他眼中神色复杂,却又马上转过脸去:“倒是三哥不是,教你撞上这么不堪的事,又惹你伤心了……”
听他这么说,我哭得更凶。我从前虽懦弱些,却也未曾像这般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都蹭到他胸前衣襟上。想来是难得碰到这般待我的亲人。这样想着,更是将他拿亲哥哥一般看待,就连他这几日所讲的、从前儿时宫中旧时也恍如亲历一般。而对他的亲爱之心就更浓了。
辛太明见我哭成这样,倒不禁莞尔,拿衣袖帮我擦着脸,道:“安儿,莫要再伤心了。三哥没什么。反正……也都习惯了。”他这么说着,神情又有些落寞起来。
见他如此,我怕勾起他伤心事,忙止住哭声,却还是愤愤不平,道:“好个闻人烈,我若拿到他,定将他碎尸万段!”
辛太明听我所言,却并不接我话,见我不再哭了,才思忖着说道:“我本想着,他出了营,总要几天才能回来,你便在我这里将养几日,也能赶在他回来前送你出去。不想他倒回来地这么快。”他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已偏西,“看他今日来,显是已经起了疑心了。你们不宜久留,今晚我便送你们出去吧。”
“那三哥你呢?”我抓着他的手问道。
辛太明却不答我,只握了握我的手,道:“先送你们安全离开,再说吧。”
当晚夜里,辛太明等到夜深了,才带着我同阿克出了他的住所,便顺着那崖壁边上走着。
“闻人烈心思缜密,将营地建在此处,三面都是密林,背靠峭壁,极为严密。”一面走着,辛太明一面说着,“只是他又怎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这后面的崖壁上,原是有条隧道通向外面的。”
一路走了许久,也少见人,可见这隧道极为隐蔽。辛太明一面说着,一面在崖壁上摸索着。“从前修葺着隧道的人只怕全被闻人烈借故除掉了,隧道洞口又有机关,也并不派人看守,只怕这营中,没几个人知道这条隧道。我也是趁他酒醉时才无意中得知的。”
言语间,不知他手碰到哪里,只听咔得一声脆响,机璜开启的声响,接着只觉眼前的崖壁似是抖动了几下,便有些泥土扑扑簌簌地掉落下来,露出条缝来。
我与阿克见这景象都是一惊,对望一眼,阿克上前,将手指扣进那缝隙中,运足力气往旁边一推,露出一个一人多高的洞穴来。
三人均是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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