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
柳青函摇摇头,道:“账目混乱,我几番演算,仍是不得头绪。我也奇怪,那李攀亦是能吏,怎会犯如此大错?更何况,就算银钱不对,为掩人耳目,账目上必是做平了的,又怎会有如此显眼的毛病?我心中疑惑,更上心看了,发现不但账目不对,连将士们的粮饷也有出入,自开春来,每月多有克扣。至三月来,竟是拖着未发了。”
我也觉出不对,陈亦鸣极爱惜声名,绝不会在银钱上犯这种错。他又以爱护士卒著称,更不会做克扣粮饷这种事了。
更何况此事疑点重重,问题处处,竟有些刻意为之的意思。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我如此说了,柳青函也表示他也有些猜测,只是尚理不出个头绪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此事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想了想,还是先缓下来,再做计较。
于是我洗漱完毕,随便吃了些早膳,便开始日常做的些事务。直至晚上待陈亦鸣与营中将领谈完一天的军务,与他在他的帅帐中单独相见时,这才提起此事。
不想他却只是一笑置之,十分不以为然。
我大感意外,佯怒道:“将军这是何意!私吞军饷,此乃大罪!将军若不解释清楚,休怪本王无情!”
见我发怒,陈亦鸣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直视着我,两眼竟含了些笑意:“都督当真不知何故?”
我怒道:“我若知道,还问你作甚!”
他仍是一副笑意,带着些看好戏般的神情,道:“我银钱对不上账目,是因为我手上根本就没有银钱!发不出饷,是因为粮饷根本就未曾到过我手上!”
我闻言不由怔住。没钱?没饷?这怎么可能!
他神色转寒,冷笑道:“怎么不可能?我统领濯郡六万人马,粮饷按例由濯郡首府涉州供给。这朝中不论州府衙门,从来是进钱容易出钱难。从前每次要饷,便推三阻四,总要迟些时日,短些分量。如今……更是分毫不给了!”
“这……他怎么敢!”我惊道。
“如何不敢?自今年开春来,我便再未从涉州府要到一个铜板一粒粮!”陈亦鸣显然也是火了,声音低沉,隐含怒意,“每次那府尹总是借故推脱,言辞闪烁,却总是没个准信,最后我那副将怒极,拿剑抵在他脖子上,这才问出实话来。”
他看了看我,又扫了眼周围,此时帐内只剩我俩与柳青函,再无旁人,他这才道:“若问何故,只因这濯郡易了主了。”
易主……如此说来……
看着陈亦鸣几乎是烧起来的双眸,我突然明白了过来。
原来又是岐王!
“岐王此举是何深意,我是不知的。只是军中断了粮饷已三月了,到今日我也实在是撑不住了。”陈亦鸣道,“粮饷银钱之事,素来归军要处管,既然都督将军要处要了去,此事还是都督着手办了吧。岐王位高权重,咱们行伍人见一面也难,更不要说再挣些粮饷了,都督与岐王到底自家兄弟,凡事好说话些。”
我低头不语,突然明白了此事缘由。
岐王自我手中夺了濯郡,又扣了陈亦鸣粮饷,虽不知是何深意,然而此中必有蹊跷。
而自那日陈亦鸣乖乖交出军要处,前日又授意李攀交出这么一本漏洞百出的账本……只怕正是等我今日这一声责问。
而这要饷的烂摊子便落在我头上了。
然而再想起那个嚣张跋扈的十弟。不管过了多久,我还是深深记得初次见面时,便被他羞辱威逼,被他嘲弄我的怯懦和无能……
陈亦鸣见我不语,又道:“我也知,都督大人与岐王一军一政,对峙于濯郡,顾忌良多,贸贸然也不好前去。只是眼下正有一个机会,可让都督大人名正言顺前去涉州,待见了岐王,再慢慢筹划此事也不迟。”
听他如此说,我不由抬起头来,只见陈亦鸣从一旁案几上抽出一张大红帖子,道:“岐王大婚,前日送了喜帖来……”
正说着,只听“呛啷”一声,瓷器落地碎裂声响,我与陈亦鸣闻声均是一惊,忙向声音出看去。
只见柳青函手中杯盘落了一地,摔成粉碎。而柳青函却张口结舌,直盯着陈亦鸣手中大红喜帖,宛如失了魂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第二更!求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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