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烂泥一般瘫倒在床上,再也爬不起来。肚子饿得咕噜叫,然而眼皮沉得怎么也抬不起来,直想干脆就这么睡死过去。
“殿下?殿下?”耳边传来模模糊糊的唤声,我已处于半梦半醒间,只从鼻子里哼哼了一声,却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那个声音在脑海里忽远忽近地响着,渐渐模糊,我也一点一点沉入梦乡。
然而当我意识到有人在解我腰间玉带,一只温暖的手伸向我衣服前襟,我登时惊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头脑虽是清醒,身体仍疲累得难以动弹,我撑起眼皮,只见柳青函俊美的脸帖得极近极近,他硬挺的鼻,好看的唇线都清晰到不得了。
“青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倦意与沙哑,陌生得不似自己发出来的。他听到我发问,抬起眼睛看我,一双墨玉般温润深邃的眼睛漾起温柔的笑意:“殿下,脱了衣服再睡。”
听到熟悉的温柔的声音,我再次卸下防备,任他动作着。
“嗯。”我胡乱应着,然而却抵挡不住睡意的再次来袭,不觉闭上眼睛眯着,迷迷糊糊地任他拿下我腰间的玉带,解去外袍……
下一刻却被脚上传来的剧痛再次拉回现实。
“疼!”我高声呼痛,只见柳青函正要脱去我脚上的鞋子。他动作虽然轻柔,却仍是疼得我惨嚎不止。
“疼疼疼!”我疼得倒吸一口气,拼命想缩回腿来,摆脱这难以忍受的疼痛。
“殿下,忍一忍。”他皱眉,面上露出不忍神色,然而手上却丝毫不放松,紧紧将我的脚连同鞋子握在手中,任我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
“忍一忍,殿下。”他索性附过身来,压制住我,不让我乱动,声音却更是低沉,让我几乎为那话语中的温柔所惑,一恍神间,脚下传来一股钻心剧痛,鞋子已经被硬生生拔了下来。
“啊——!”我惨叫一声,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
他仍是抿着唇不做声,伸手又掂起我另一只脚,将鞋子脱了下来。我闷哼一声,最疼的那一刻过去,剩下的倒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殿下。”他拿起沾湿的手巾轻轻擦拭我额头上的汗珠,声音中满溢着怜惜,丝毫看不出刚刚下狠手将鞋子从我肿胀不堪的脚上脱下的那个人是他。我紧紧咬着下唇,并不答他。
他叹口气,捋一捋我脸颊边散落的碎发,轻声道:“殿下的脚扭伤了,再疼、再累,也要先上过药再睡。更何况,明天殿下还要与陈都统一起出门,这伤就更不能放着不管了。”
我垂首不语,心知他说的有道理。
可是疼的又不是你!
他又看看我,不再说什么,再次托起我的脚,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他正小心翼翼褪下我脚上的布袜。袜子脚底处已隐隐有些血迹。
待布袜褪下,这才看到扭伤的脚踝果然是肿了起来,稍微一动就疼得紧,脚底也磨起了泡,有几个更被坚硬的鞋底磨破,渗出血来。
他看了看,这才放下我的脚,走了出去。
我的睡意早被疼痛赶得一无所踪,索性也不睡了,坐在床沿。不一会儿,就见柳青函又从帐外进来,端了盆水,手上拿了个小瓶子。
我正疑惑,只见他将水盆放在我面前的地上,接着单膝跪地,在我惊异的目光中抬起我的脚,放进水盆里。
盆里的水温度颇高,我不禁瑟缩了一下,又被他重新按进盆里,一旦适应了最初的灼热感,接下来便是被滚烫的热水浸泡双脚的熨帖。
我尴尬不已:“青函,不用……我我我自己来……”
柳青函抬起头来,仍是温柔地笑着:“殿下,我本就是你的贴身侍仆,服侍你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低头不语,只是盯着他白皙的手撩起盆中的水,小心翼翼地按摩着我的双脚。
他的手宽大而温暖,指节分明。他纤长的手指小心地避开我脚上的伤处,按摩着,水波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漾着,如同轻柔的风抚摩着脚趾,渐渐散去浑身的疲累,还有疼痛。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掌缘粗糙的茧摩挲过我的脚趾……
心里突然如同被搔到一般,鼓噪起来,一时间怔忡住,不知如何是好。想要退缩,却又莫名期待。明明心里突突跳着,却又熨帖无比。
“殿下。”他单膝跪着,低垂着头,静静的开口,“殿下今日让人刮目相看。”
大帐中很安静,只有轻柔的水声和他温和的声音,静静流淌。
“殿下从前遇事总是惧怕,担心自己做不来,担心自己不够好,于是总是退缩,却从未敢尝试。”他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微微弯起,“今日的殿下才真正拿出勇气来,不止是我,连那个陈亦鸣也必然对殿下改观。”
他将水盆移开,拿起块柔软的布巾,细细地擦拭我的脚。
“其实殿下本就可以做得很好,只是殿下大病初愈,又逢失忆,对一切陌生,也抗拒一切。如今殿下终于肯将自己融入这里,也勇敢地接受这些。虽然若按我想,殿下永远像从前那样,不问世事,做个逍遥王爷,也很好。”
他声音里有些我听不懂的遗憾:“只是殿下毕竟是殿下。”
他捧起我的脚,取过一旁的瓶子,在手上倒了些瓶中的液体,在掌心涂开,一瞬间熟悉的刺鼻气味传来,我恍然记起这味道,以及这味道带来的疼痛,还来不及躲闪,他便已将沾满药酒的手覆上我的脚踝。
下一秒,疼痛袭来,我忍不住低呼一声。
“殿下。”他紧紧捉住我的小腿,手上揉着脚踝的力道更重,“既然走了这条路,便终究逃不过这些痛。”
我紧紧咬住下唇,不再发出声音,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今后远不止如此。” 我怔怔的看着他,往昔的温柔不再,他的脸,还有声音,一时间竟冰冷的有些陌生。
然而那双眼眸依旧深沉,漾着些我看不透的思绪,如一潭幽深的泉水,吸引着我沉下去。
许久,他终是低低叹了口气,将我拥在怀里:“这条路是殿下自己选的。”我疼得浑身发抖,却不再挣扎,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实在受不住,便狠狠一口咬上他的胸口。
他闷哼一声,话音带上无奈:“殿下即如此,我也只有陪着殿下走下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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