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ever酒吧的生意清淡如故,爵士乐荡气回肠地从老式唱机里飘出来。司凌云走上二楼,卢未风跟她打招呼,“小云,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她自从生日那天在这里意外遇到傅轶则后,便没有来这里,哪怕李乐川约她过来,她也推掉了。不过刚从壹会所出来,傅轶则说他还要回公司处理事情,两人各自开车离开,她不必担心在这里再遇到他,只笑道:“阿风,给我拿半打啤酒。”
卢未风拿了六罐一提的啤酒,“坐哪里,我给你送过去?”
“我想上天台坐坐,透口气。”
卢未风当然记得当年他们在天台上喝酒神聊的情景,微微一笑。“去吧,我忙完了上去找你。”
司凌云提着啤酒上了天台,她知道墙壁上装了一盏白炽灯,但懒得去摸索开关的位置,就着黯淡得若有若无的月光,找一把藤椅上坐下,踢掉鞋子,盘起腿来,拿出一罐啤酒打开,仰头大大喝了一口。
本地还没有到最炎热的时候,晚风带着些微凉意拂过,四周并不安静,可反而显得这个天台是个独立的空间,与那些喧嚣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她的心情慢慢平静,烦恼却丝毫也没有减少。
她试着想列出问题,再一一给出答案,可是正如傅轶分析的那样,她没有太多选择。在顶峰集团,她唯一可能与之结盟的人就是司建宇。接下来的问题是,她该怎么拒绝傅轶则才算合理?
当年她为了掩饰受伤,不让傅轶则拿她来报复米晓岚的目的得逞,扮演了一个游戏感情玩世不恭的角色。可是她清楚知道伤口在哪里,她怎么可能再去碰那个危险的男人,那几乎相当于玩火。
然而,她心底有另一个声音冷冷地说:你不是五年前那个自以为是、轻易动心的傻姑娘了。你清楚对方的目的,你肯定不会再投入感情,你甚至可以利用他的狂妄扳回一城。
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你既然加入了一个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游戏,就没资格说不在乎了——意识到她竟然不知不觉引用傅轶则的话说服自己,她有些沮丧,猛一仰头,将最后一点啤酒灌入口中,仿佛想下决心一样,手指狠狠用力,将易拉罐捏得微微变形,再一抬手,扔向天台角落里放的一个垃圾桶。她的准头并不好,易拉罐碰着垃圾桶的边沿,发出“呛啷”一响,弹到地上滚动着。她正要穿鞋子过去捡起来,拐角另一侧走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俯身拾起易拉罐,手掌收拢,轻而易举地将它完全捏扁,丢进垃圾桶中。
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天台幽暗的光线,认出这人是曲恒。
“嗨,你也在这里喝酒啊。”
曲恒点点头,向天台门走去,她被他这个冷漠的态度弄火了,“从我生日那天见面开始,你就一直这么跩着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吗?”
“没有。”
这个简短的回答让她气结,她挥一下手,“好走好走,我以后会知趣就当不认识你的。”
她拿起另一罐啤酒,用力拉开拉环,泡沫漫出来流得满手都是,她也不理会,仰头大口喝着。
“小心你的胃。”
她不理他这个劝告,继续喝酒,可是急饮之下,不一会儿便呛得大咳起来,好不狼狈。她丢下啤酒罐,用手背胡乱擦擦嘴角,往藤椅中一窝,呆呆看着天台外高楼灯光出神。
一只手将纸巾递到司凌云面前,她一侧头,发现曲恒并没有走。她接过纸巾,“只是几罐啤酒而已,你不用怕我再把自己喝到吐血,非要尽道义责任在这里守着。”
曲恒却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那把藤椅在他身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调整一下坐姿,“阿风得买几把新椅子回来了。”
“不行,我喜欢这些旧椅子,坐得跟过去一样舒服。”
“其实几年前你坐过的那些椅子早就换掉了。”
她想一想,她有差不多近五年时间没来这里,而那些藤椅当时就已经被他们坐得老旧不堪,摇摇欲坠,确实不可能挨到现在。“物犹如此”四个字浮上心头,她不能不有些感慨,撑住头不做声。
“有不开心的事吗?”
“很多。”
“喝酒并不能解决问题。”
她翻一个白眼,“你还是干脆绷着脸别搭理我好了,我不缺这类教训。”
“好吧,不教训你。想谈谈吗?”
这个提议甚至比他留下来没走更让她吃惊。在她印象里,他一直非常不喜欢管闲事,然而奇怪的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他讲的话来得突兀。此刻她心里各种烦乱思绪冲撞,似乎急需一个听众,她最好的朋友李乐川昨天动身去了北京,还有谁比沉默的曲恒更合适当树洞。
她侧身拿一罐啤酒递到他手里,“我不喜欢在我爸爸的公司里工作。”
“顶峰看起来是很大很赚钱的公司。”他客观地评论着。
“赚不赚钱,跟我没什么关系。”
“多少还是有关系的。”
她再度横他一眼,却没办法否认这一点,“我爸爸是一个非常自私的男人,我以前一度很恨他,后来总算看淡了。可不管怎么说,我不想去参与算计他。”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一个慈父。”他平淡地说,“理论上讲,摊上什么样的父亲都有可能。至于算计,有时候你得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情,但你自己会有一个底线。”
“不见得,好象有非常多的理由,一步步逼你陷进去。我怕开一个头以后,我会做越来越多违背心愿的事情,直到最后习以为常。”
“那就经常提醒自己,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值不值得放弃?会不会后悔?”
她惘然看着远方,“这些问题我回答不了,我并不确切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羡慕我大哥,他目标明确,一心就是将来能从我爸爸手里接过顶峰集团;我也羡慕我妈妈,她的全副心思都放在怎么让我在顶峰争得一席之地上面。他们都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有什么疑惑,我做不到跟他们一样。”
“夺财产这种事对我来讲太复杂,我给不出什么建议。我能肯定的是,每一个人都应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司凌云深思良久,喝一大口啤酒,还是摇头,“我说不好。我没清高到视金钱如粪土,可我提不起精神像我大哥、我妈妈那样去争。我对感情、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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