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何家宅子里闹了一日,待到了半夜,村子里便闹了起来。
柳檀云第二日起来,便被杨从容家的笑盈盈地请去看东西,等到了前厅,瞧见了从扈庄头家里抄出来的东西,忍不住大吃一惊,指着那成堆的裘皮说道:“这一件皮子值个五十两,这一堆也值下不少了。”说着,仔细看看,其中还有一件完整的老虎皮。
杨从容道:“这些都是姓扈的打着主子的幌子跟下头人要的,据说就为了这老虎皮,当初可是死过人的。”
柳檀云道:“依杨叔之间,该如何处置了这些东西?”
杨从容道:“依小的看,姑娘不若折出一些银子给村里头人,花费不了多少,但也能叫下头人心服口服。”
柳檀云道:“就依着杨叔吧。”说完,又对杨从容家的道:“只怕何爷病了,何家要来人伺候着何爷,还是跟何家那头说一声,叫他们先收拾了屋子,免得到时候又慌了手脚。”
杨从容家的答应了,又说吕竹生家的回去了。
过了两日,果然何家里头来人了,来的却是何大少夫人并何征夫妇。
柳檀云叫人迎了何大少夫人进来,瞧见周岑亲热地领着何大少夫人去给何老尚书煎药,便不搀和进去,见了何征,倒是偷偷地打量了他一番,只见何征细长身量,穿着一身靛蓝衣裳,两道剑眉,一对眼梢微微耷拉的凤目,因一路赶来,下巴上就冒出一些胡渣子,一副老气横秋模样,心想这何大状元怎瞧着不像是何役、何循的哥哥,倒像是他们的叔叔,便道:“何大哥,不知你们要在这边留多久?”
何征望了眼柳檀云,心想这乡下当真都归她管了,便道:“少则一月,先瞧瞧祖父如何了再说。”
柳檀云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不若叫何大哥的人先送了循小郎回京,如今连天下雨,过几日只怕路上更不好走,叫他先两日出发吧。”
何征笑道:“既然你这么说,就依着你吧。”说完,又打听何老尚书病状。
柳檀云道:“这个何大哥去问我三叔就是了。”
何征笑着说是,走了两步,忽地回头,调笑道:“你上回子得罪我母亲,以后打算怎么着?”
柳檀云见何征恰如何老尚书一般,便道:“反正你们家人知道我是什么性子了,想来你们都是聪明人,也该知道怎么忍着我不惹到我。”
何征惊愕地望着柳檀云,笑道:“说得好,以后也得这么着。”
柳檀云道:“可不能这么着,那岑姑娘我瞧着扎眼的很,只是早先看在亲戚面上,觉得周家人不来接,不好撵了她走,如今既然何大嫂子来了,就叫大哥的人先将岑姑娘送回去,回头再送了循小郎上京。”
何征道:“一路送过去岂不省事?”
柳檀云笑道:“省你们的事,费我的心,何必呢?就分两次送走。跟伯母说,若是你们家里再有人打趣说留着岑姑娘做你们家的媳妇,我就领着人打上门去。”
何征笑道:“看不出我们家循小郎这么有能耐,短短几日……”
柳檀云笑道:“不是他有能耐,是何爷循小郎打定主意要先占着我,那我也就要先占了他。这样才叫不亏不欠,没等着男婚女嫁尘埃落定那一天,谁敢染指我的人,我断他一臂。”
何征笑笑,笑道:“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心里觉得她说话有趣的很,待要再逗着柳檀云说两句,见柳季春迎了出来,便随着柳季春去说柳老太爷的病情。
晚间,何征伺候了何老尚书吃药,待歇息时,便对何大少夫人说道:“我瞧着岑儿腿脚好了许多,明日便送了她回去。”
何大少夫人此来,也是身兼重任,原先何家伯母婶子们都是不喜周岑,如今有了柳檀云那个惹不起的作比较,就显得周岑好上许多,于是临来时,那些人多多少少都吩咐了她两句,大概都是叫她引着周岑办事,叫何老尚书瞧瞧什么样的姑娘才是真正的贤良淑德。如今她才来,何征便说送了周岑回京,她心里哪里甘心,于是便道:“夫君,叫岑儿一个人走,妾身哪里会放心。”
何征嗤笑一声,说道:“赶紧送了她回去,此时走,面子里子都有,若是闹起来,叫岑儿被撵出去,那就是面子里子全没了。”
何大少夫人忙问:“这好端端的,怎会闹出来?”
何征道:“你莫多问,你的心思我也明白,原先瞧着母亲喜欢岑儿,我也没有他话;如今母亲做不得主,祖父虽不明说,但心里已经是有了主意的了,何必再叫岑儿不尴不尬地留在这边。”
何大少夫人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夫君多心了,岑儿留下,不过是帮我一把,且叫她一个人回去,便是没有个三长两短,也显得咱们家不地道,这般你叫我如何跟姨妈交代?”
何征道:“待回京之后,我替你跟周家赔不是去。”说完,又待瞧瞧柳檀云会如何,就闭嘴不再提起此事。
第二日,何征夫妇起床,又去伺候了何老尚书汤药,便见一下人进来道:“老太爷、少爷、少夫人,马车准备好了,岑姑娘的行李也收拾妥当了,过会子就能送了岑姑娘走,若是少夫人有话跟岑姑娘交代,还请快些去说。”
何征一愣,忙问:“谁叫准备的?”
何大少夫人则先是惊诧,随后气愤,最后去看何老尚书的眼色。
何老尚书休息了两日,气色好了许多,此时也不说话,只闭着眼点了点头。
何征便对何大少夫人道:“你可有话去跟岑儿说?”
何大少夫人心想周岑此时几乎等同于被扫地出门,自然伤心羞惭地了不得,哪里能不去安慰了她,但又觉柳檀云这般无礼的举动,何老尚书不该一句话不说,于是就对何老尚书道:“祖父,岑儿性子和软,心思细腻,若是叫她一人孤零零上路……”
何老尚书咳嗽两声,问:“你要跟着她走吗?”
何大少夫人心想自己打着来伺候何老尚书的幌子来的,若是就这般走了,岂不成了笑话,忙道:“孙媳自然是不能走。”
何老尚书道:“那就罢了,去与你妹子说说话吧。”
何大少夫人答应一声,忙出去了。
何老尚书见何征笑,便问:“见着云丫头没有?”
何征笑道:“昨儿个那丫头跟我说:你们家人聪明呢,自然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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