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蓝府。
鎏金边的大红彩绸挂满了蓝府的廊檐,缀着七彩流苏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在每一个醒目的位置,生怕街坊邻里们不知道过几日就是蓝府离家多年的千金——蓝翎的大喜之日。
由于当初李安卓为了图快而匆匆举办的喜事,因而乡里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所以大都以为这是蓝府的千金第一次出阁。
乡里的七大姑八大婶,下至八岁小儿,上至八十老叟,谁不知道蓝府的小姐攀上了官府的高枝儿?听说那小伙子年纪轻轻就在皇家禁军当差,前途不可限量!
蓝府本就为商业巨头,如今又有了官府撑腰,其势更是如日中天,只怕整个益州都没有能与之比肩的。
而一小部分曾目睹怀溪带着蓝翎私奔的乡亲们,作为那段“可歌可泣、荡气回肠、缠绵悱恻、惊世骇俗……的爱情“的见证者,乡亲们表示对于蓝大小姐去而复返感到疑惑,对于与那小公子无疾而终感到遗憾。也因而对于这次的亲事表现出十二万分的兴趣。
当然,当事人并不知道这一切。
初初到了益州,便听到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蓝府的喜事,骆怀溪心中一急,恨不能立刻生出一对翅膀飞到蓝府去探个究竟。
“翎姐姐如今已失忆,若是再遇到那李安卓一般的败类,可怎生得了?不行,我一定要快点赶去阻止,不能教人误了她!”那涨红的小脸,叫顾翩然看得心中一乐,却又一酸。
她拈起一缕带着少女清香的发丝,慢条斯理地说道:“情况还未明了,急有何用?若是就这么贸贸然过去了,引起不必要的后果怎么办?”被她问住,骆怀溪默然,自己一时情急,却是没有考虑那么许多。
见她耷拉着脑袋,顾翩然有意无意地感叹了一句:“你对那翎姐姐倒是上心得很……”
往日对她一言一行都分外敏感,均能心领神会的某只却似乎突然丧失了这种特异功能,丝毫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反而呆呆地回道:“那当然,因为是翎姐姐嘛……”
顾翩然也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只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既然你这么担心她,不如今天晚上去蓝府打探一下,嗯?”
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骆怀溪点点头:“好。”
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顾翩然面无表情地回到两人的房中,经过廊上半开的窗户时,素手轻扬,一条白色绢帕随风飘荡而出,在月光映照下,隐约可见其上点点红梅散落,凄美而妖艳。
第二次来到蓝府,骆怀溪熟门熟路地避开一拨拨仆从,穿过廊腰缦回的亭台楼阁,典雅优美的小桥流水,为着一路上看到的满目刺眼的红色心焦不已。还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萦绕心间,然而她却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想见到翎姐姐的愿望从未如此强烈。
按照记忆来到蓝翎的闺房前,骆怀溪打量了一下,见四周无人,便上前轻叩门扉。
“进。”曼然温文的女声,的确是翎姐姐。
推门而入,随手带上了门,骆怀溪定睛一看,立刻被圆桌边的身影吸引了视线——一壶酒,一册书,一袭蓝衣,自成一方清净天地,这般闲适意态,这般斯文风骨,除了翎姐姐,不作他想。
却听她施施然开口道:“来者即客,请坐。”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婉淑和,令人心生亲切。骆怀溪轻轻唤道:“翎姐姐。”
那正怡然添酒的素手一顿,含着几分薄醉的水眸猛地抬起,看向闯入自己闺房的不速之客——
骆怀溪正准备上前坐下,却听突然“嘡啷——”一声脆响,汉白玉的酒壶已然碎了一地,而那本该悠然自若的女子却是满目惊诧地看着自己。
不待她有所反应,手被人猛地攫住,后背一痛,重重地撞在结实的花梨木板上。
“嗯……唔!”被那雕花木板硌得疼了,骆怀溪低呼一声,却不料还未曾出声埋怨,便让人堵在了口中。
她惊恐地瞪圆了双眼,望着咫尺之间那双醉意朦胧的眸子,仿佛回到了记忆中的某一日。此时此刻,又是被同一人,以同一种姿势肆意轻薄,怎能不叫她又羞又愤?
只是,却没有机会让她生气。
在唇上撕磨辗转的柔软微松,转而游进一条灵滑的香舌,扫过她口中每一寸芳土,渡来她的甘甜。醇厚的酒香混合着翎姐姐独有的馥郁,将她已然有些打结的神志撩动得更加醺然迷离。
舌,被吮吸的嗞嗞作响;唇,被舔舐的微微发麻。
直到骆怀溪忍不住从口中溢出一道轻吟,突然惊醒了沉醉其中恍然如梦的蓝翎,才堪堪解放了她被蹂躏地娇艳欲滴的檀口。
只听那似乎恢复神志的人喃喃自语道:“原来……不是梦。”那双漾着千里烟波的眸子带着不解,却让被吻得双颊绯红的怀溪在一瞬间白了脸,冷了心,“你是谁?”
她抚着自己红肿的唇,低低唤道:“翎姐姐……”难道你并没有记起我么?那这亲吻,又是何意?这和占了人家便宜却赖账的登徒子有何分别?
泪盈于睫,眼含控诉。
蓝翎望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少女默然不语:为何对于她自己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为何她的眼泪让自己感到难抑的心疼?
揉着阵阵晕眩的额际,蓝翎再一次问道:“你究竟……是谁?”
见她难受,骆怀溪立刻上前体贴地为她按揉起来:“头痛就不要想了,即使你不记得我,只要我记得你是我的翎姐姐,这便够了。”
按住那为自己轻柔按摩的白嫩小手,蓝翎犹豫着开了口:“我……不记得你是谁,但我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在梦里,我总是与一个女子亲热……”说到这儿,她的脸红了红,见听了她的话之后,骆怀溪的脸色比她红润更甚,心头忽然一动,羞涩的情绪去了不少,便顺畅地接着道:“刚才证实了,那人,似乎就是你。”
闻言,骆怀溪忍着羞意,定定地望着蓝翎,却听她声音陡地低沉:“看到你哭,这里会很痛……”抚着胸口,不知何时,她已经满脸泪痕,“所以,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午夜梦回总是有你的身影?为什么常阅的书册里会夹有你的画像?为什么知道就要嫁人了我心里会那么难过?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骆怀溪在她流泪时已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她的脸颊,又听她一连串的质问,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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