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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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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是嫉妒了?”

    “这怎么能和嫉妒扯上边呢?这里应该是一个使人快乐,彼此融洽的工作场所。”张友明说。他还想说:“原来这里就是这样的场所,但是自从你来了以后,这里便成了一个使人心情压抑的地方,从此失去了快乐,也失去了融洽。”但是知识分子的涵养、亦或是弱点使他不到忍让的极限便不能直接的去指责高慧,他仍然希望着,希望高慧能够自己明白。

    “那你想怎么办?”高慧问。

    张友明说:“你可以制止他们,不让他们到这里来。”

    “他们若是还来呢?”

    “那我可要对他们不客气了。”

    “不客气!怎么不客气?”

    “请他们出去。”

    高慧听了张友明的回答,想了一会儿,却“哈哈哈哈”的笑起来,说:

    “你能做出来,我想信,不过这正好省了我的力气。”

    张友明说:“你的事应该你去做,他们中间多半是咱们宿舍大院里的孩子,你这不是让我去跟他们结仇吗?”

    高慧说:“张友明,难道你看不出来别人对你的关心和对你的情义吗?这就是我在你眼里的样子吗?你是不是看到我对你好,你欺负我?我有这么不好吗?赚得你这样?你说一说,我究竟有多么不讨人喜欢?”

    张友明说:“你总是强加于人你知道吗?你几乎事事处处都在强加于人,这是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的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年龄跟我爸爸差不多大,差不上十岁!”

    “那你还对我好什么?说明白点吧,我们俩不在一条水平线上,相差太大,方方面面都相差太多!为了工作,为了今后相处,请你以后不要再强加于人了好不好?你以为我就要离婚了,就会去找别的女人?去爱别的女人?年龄小的女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时候相差几个世纪,几万公里!你看不出来我们做事情总是在商量着来吗?今天,我不只是希望你不要再留什么会跟我好的念头,我更希望的是,你能改一改你强加于人,控制一切的恶霸脾气!让我们顺心顺气的活着,不要活得这么郁闷,你就算是对我们开恩了!”

    张友明一旦对高慧发了火,那激愤竟如山洪暴发,其势汹汹。正当他气喘吁吁的倾诉积淤的沉年旧愤的时候,定睛一看,这时候的高慧早已经是涕泪交流。

    听到张友明停住了发泄,睁眼来看她,高慧立即站了起来,一边擦泪一边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张友明,拔腿向门外奔去,连上下班带着的包也没拿。她推门跑出影视部以后,用力的把门向后摔了一下,但是铝框的磨光玻璃门只向后回了一点,便停下来,转为慢节奏,很慢的缓缓的合了回去。

    高慧走了以后,张友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妻子是在什么样的软磨硬泡中失控的呢?显然不是在这样的所谓关心和爱护下,她是在收买中承受了无法推诿的内心不安才中招的。这包括了那个人对自己的妻弟王廷兰的收买。

    十几年前,那时候的西十路还是一条环城的沙土路,路两旁堆着厚积的生活和建筑垃圾,旧的,烂的,新的,各种颜色的塑料袋,主要是白色的塑料袋随风飞舞。因此,在某一天里,一场声势浩大的爱国卫生运动在这个城市的西区展开,非常多的单位被动员起来,派出人员义务清理西侧环城的那六公里长的道路。连续几天,在那条道路上,机动车,小推车,双轮板车交错穿梭,把路旁堆放了多少年的垃圾来了个彻底的大清理。那时候,张友明也参加了那次劳动,在他们那一段路面上,在沸沸扬扬的劳动的人群中,有三个使人特别瞩目的人。一个是张友明,他来自报社,是一名记者,他的年龄,他的高高的个子,白皙的面相,他的飘逸和热情的动作,招人指点,使人赞叹。另一个是来自五音剧团的年轻女演员王月荷,她的个子中等,甚至是稍矮了一点,因为灰尘大,她头上围了一条叠成三角型的红色方头巾,她的步伐,她的转身,她那使人倾慕的苗条又不失丰韵的绰约的体态,她的瓜子脸和杏眼,在那个纷乱的场面中使人回眸不暇。还有一名来自交通学校的少女,她的红润的圆脸蛋,宽肩,细腰,宽臀和长腿,她的纯净的笑声,劲舞一般傻楞的动作,勾造出一幅青春年少的美少女劳动的绝版画。这三个人,不但受人瞩目,而且互相注目,使这段经历成了他们之间的一段永远的记忆。后来,电视台扩编,他和王月荷在电视台不期而遇。后来他俩便成了夫妻。可是他们这对恩爱的夫妻人到四十岁,儿子也已经十二岁了的时候,却要离婚,却要做这情还在、而人事非的身不由己的离断。

    张友明相信他和王月荷的情义还在,恩情还在,当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眼里的泪水说明了一切。现在,王月荷执意的要跟他离婚,完全是因为自从广电系统的人们都知道了王月荷红杏出墙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触碰过妻子的原因。这情景到现在已经有两年了。张友明也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这可能是上千年来“孔孟之道”在他心理上留下的刻痕,这虽然早已不能成为今天的人们存身立命的基础,可是他就是克服不了这一点心理障碍,而无法面对妻子对他的加倍的珍惜。

    张友明此时想到了一个古老的故事,大意是说:北方有一匹千里马,被人高价买到了南方。但是这匹马从此不吃不喝,终于慢慢的死去。今天的张友明和王月荷会不会应了这个故事的预言呢?当然,他们还有儿子需要照顾,他们是会照顾好他的,他们也不会慢慢的死去,只有他们曾经的幸福好象是要死去了。

    在易粪而食的名利场下,/从那铺展而多的垃圾的缝隙里,/你看到了光灿,/这是金子。/在污染到窒息的酒糟气中,/你感觉到有清风拂过,/心胸为之开阔,/心血为之畅流,/这是你心之向往的开怀而又放心的生活。/这是她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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