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中秋节的前一天晚上,朱菁华的父亲朱厉文在家里请客,请的是朱菁华的表哥徐凯华。朱菁华的表哥高职毕业后参了军,现在刚刚退役,应朱厉文的邀约去了一家永盛电器厂当机械工人。
朱厉文的家,在城西最靠城市中心的三十几层的观景楼公寓的第十九层里,面积二百平方米。从他家里,透过落地窗,可以鸟瞰到城市和对面的人民公园。
这一天朱厉文的妻子孙秀娥自己做菜,她买了一只两市斤重的甲鱼作主菜,她先把其它的辅菜做好摆上餐桌,最后才把做好的甲鱼端上来。朱厉文、徐凯华、朱菁华早已经坐好,看见孙秀娥又去忙别的,徐凯华说:“姨妈,别忙了,我们等着你呢。”
孙秀娥说:“好,来了。”赶忙的走回来,坐在了朱厉文的旁边。
看见都坐好了,朱厉文说:“那咱们先吃菜。”他拿起筷子,看着大瓷碗里的甲鱼,用筷子指着碗里甲鱼的独油珠说:“这颗油珠让谁吃?让你表哥吃?”朱厉文看着朱菁华问。
朱菁华说:“那当然。”
徐凯华却不吃,说:“应该姨父吃,姨父不吃也应该姨妈吃,我是万万不能吃。”
一只甲鱼炖出的油总是聚拢在一起,用汤匙、筷子把它打散,也会立即聚拢起来,只有一颗。为了这棵油珠他们谦让着,最后朱厉文说:“今天是专门请凯华的,所以只能由你凯华吃,快不要争了,凯华来吃。”
徐凯华听了,这才拿起汤匙舀了那颗硕大的油珠抖抖索索的送进嘴边,“呼啦”一下吃掉了,然后张开嘴抖着头说:“哇!——真——香啊!”他的样子逗得朱厉文他们都笑起来,由朱厉文带头,一起给徐凯华鼓起了掌。
这之后,他们四个人开始吃菜喝酒。孙秀娥问徐凯华:“你爸爸你妈妈好吗?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徐凯华说:“身体很好,忙着呢。我也代我爸爸妈妈向姨父姨妈问好。”
朱厉文和孙秀娥一起说:“好好好,好好好。”
孙秀娥说:“中秋节本是该吃大闸蟹的,我已经买了,明天叫你爸妈一起过来吃闸蟹吧?”
徐凯华说:“我问问他们,不过看来来不了,你们吃吧,不要等我们。”
朱厉文问徐凯华:“回来后去看过你成老师吗?”
徐凯华回答:“看过了。”
朱厉文说:“你上初中刚开始搞田径的那阵子,成老师总是跟你爸说:‘小孩子搞体育能改变体质,成年以后就只能加强体质了。’后来你爸爸也想让菁华跟着成老师搞搞体育、锻炼锻炼身体,无奈菁华不上架,看你受益了吧?说参军,那么多人报名,首当其冲选上你。现在菁华的体质就差劲。不过教他小提琴的靖老师是跟我说:‘一定要让孩子学一门音乐,音乐会使人终生爱益。’你们的这两个老师都是师傅级的,身体力行带着你们训练,值得你们一生都记着他们。”
朱菁华和徐凯华听着朱厉文跟他们讲他们的老师,都笑吟吟的。
朱厉文这一次让退役的外甥到一个效益不好的厂子去就业,左右了徐凯华的选择,是征得了徐凯华和他的父母的同意才这样做的。永盛电器厂,那是朱厉文心中的疼。二十几年前,他是永盛电器厂的一名青工,他把“工人”这个称谓看得很重,但到后来他却离开了。所以这疼一直延续到现在,不减当初。从去年开始,市里经贸委的领导就找他,提到永盛电器厂的生产经营有困难,希望他能在资金上经营上提供一些帮助,或者参与其中。永盛电器厂由国营企业转为民营企业已经几年了,因为管理水平低,经营能力差,效益每况愈下,到后来老板不愿意给工人高一点的薪水,工人嫌工资低,人走的很多。工厂的老板很想工人都走光,他把厂子的土地、厂房和其它资产一卖,做个不担风险的富豪。但是厂里还是有一些人想把厂子搞好,抱着原来国有企业的思路,不断的找上级,往上反映情况。这期间,经贸委的领导为了激励这个厂子重新兴盛起来,为这个厂子想了不少办法,软的硬的办法都用过,一直没见到什么效果。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徐凯华就要退役前。徐凯华退役后由劳动局负责安排单位就业,朱厉文先跟徐凯华他们协商好,随即与劳动局管退役军人安置的干部联系,说定等徐凯华退役后,以行政的方式把他安排到永盛电器厂。在这之后,朱厉文已经以股份的方式向永盛电器厂注入了一千万元人民币的投资。
喝着酒的时候,徐凯华问起了朱厉文对自己还有那些交待。朱厉文说:
“我还是要再重复一下,你去了,只是当工人,以你在高职期间学过的机械知识为蓝本,就是要干活,不要当官,当官最多只能当个班长,不脱离实际生产。到后来你对厂子的情况熟悉了,感觉到你有办法搞好这个单位,那时候我会派一名有实践经验的MBA过去帮你。后来我们无论是控股,买下,还是退出,不是我来决定,都是由你来决定。你呢,不论是参与管理,还是作为法人,你是我们这一方法律上的代表。如果退出,也由你来决定。结果好坏我都放手了。当然,在厂里你挣你的工资,我这里是一定要给你年薪的,一定要给,这一点我说了算。现在呢,你已经选择了这个单位,我们的合同即宣布生效。”
朱菁华听了,急忙伸出手去和徐凯华握手,一边说:“恭喜恭喜!”朱厉文也站起来分别和徐凯华、朱菁华握了握手。
朱菁华说:”爸爸,幸亏你那时候离开了这个厂子,若不然咱们家那能有现在的样子?”
朱厉文说:“现在的样子不是离开电器厂才有的,这是沾了一个朋友的光,如果不是这个朋友,今天无业在家也是说不定的。”
“怎么说呢?”朱菁华和徐凯华一起问。
朱厉文说:“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时候很多人在搞长途贩运,倒腾商品,从打火机、录音机、彩电、汽车、到钢材、煤炭、汽油柴油,甚至药材,什么都有倒腾的。倒腾来倒腾去,便是三角债、五角债、甚至八角债,从货主到买主,常常要隔多少层。这就滋生出很多的骗局,骗货逃债的事。越倒腾越玄乎,或者仗势赖账,或者以强欺弱,或者干脆逃债。风险越来越大,也挣不到什么钱了。我也是那些人中的一个。那时候市场经济尚在起动的阶段,我的这个朋友看我身单力薄,劝我说:‘不要再跑了,开个店吧。’每当社会发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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