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赐婚后,她也一再回想他的容貌,只因当日在宫中,只匆匆一瞥,加上人数实在众多,没有多留意。所以一直没有任何印象。此时,他就站在身边,很近,近得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她素来性子和淡,对所谓的荣华富贵也有些淡漠了。或许她自小生于富贵、长于荣华之中,见惯了,也就无所谓了,无非是吃穿用度皆比常人好些罢了,还不照样是三餐一宿。以她的身份,就算是嫁给平常人,也是会平稳富态过一辈子的。所以她亦未曾想过要嫁入皇家,因为生于富贵中,自小也听闻了太多的皇家故事,太多的皇家密闻。这宫门一入,是比海还深的。
但无论怎么淡然平和,她此刻还是有些不安的。离开熟悉的家,离开十几年来疼爱自己的爹娘,坐在陌生的贴满了红色喜字的房间里,还是会慌乱的,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也是无法预料。再加上皇宫里的那一夜总是捆扰着她,如同身上的一个恶瘤,怎么也去不掉。
屋内极静,屋角的盏盏朱色纱灯,以及外室正中圆桌上的龙凤红烛,照得室内犹如白昼。她双手绞了绞喜帕,轻唤了一声:“奶娘!”
孙奶娘本来就站在内室,此时应声,并朝站立着的一排侍女们甩了甩手,道:“你们都下去吧!墨兰、墨竹,你们也到门口守着!”墨兰、墨竹和几个侍女应了声,脚步极轻地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孙奶娘又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这才俯下身,凑到阮无双耳边轻轻地道:“小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阮无双掀了大红丝巾,杏黄的流苏在丝巾角上微微颤动,抬了眼,朝奶娘点了点头,极缓极慢地道:“此事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孙奶娘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惴惴不安地道:“小姐,您放心。这件事情就算有人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绝不会透露一字半句的!”这事情若被扯出来,第一个掉脑袋的怕就是孙奶娘她自己,她又怎么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呢?
昨晚,小姐命她入房侍候沐浴。本来这些事情是房内丫头的事情,但小姐有了命令,她又如何会不从。她服侍小姐将一件一件的衣服脱去,一身的冰肌玉骨,我见犹怜。心想着,婚后二皇子见到了,不知道会如何欢喜呢?
孙奶娘将明黄的桂花细瓣细细洒入热气腾腾的木桶里,一时间房内水气氤氲,香气馥郁。小姐的手臂搁在木桶上,雪白如玉,无一点瑕疵。猛地,她手上的桂花瓣失手如雨点般飘下,掉落在了厚厚的地毯上,吃惊得合不上嘴巴。守宫砂呢?怎么会没有守宫砂了呢?
阮无双没有回头,只不停地掬水往肩头浇去,低低地道:“奶娘,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叫你进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出阁前失贞的,想来古往今来,她阮无双不可能是第一个的。就算她再怎么不想承认,但手臂上的守宫砂是不能骗人的。但这种事情还是有办法能遮掩一二的。孙奶娘这才如梦初醒,颤声道:“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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