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思索着至少要和宋辞讨论一番。
“宋辞，我一条一条分析，你只回答我的问话，行吗？”
“你认为宋树华和那个女人是无辜的？”收起愤恨后的宋辞极为冷漠，“我对天发誓，我的所见所闻都是真的。”
“他们是否无辜，我不知道。”吴越开始分析，“邻居说见到他们亲热，是什么时候亲热？是那个周日的下午，也就是你妈自杀的那天吗？”
“这个问题有意义吗？反正不是在他们结婚后。他们偷情，有人见到了！”
吴越的第一个问题很蹩脚，他继续问：“‘邻居’是谁？你说详细点，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一个人。”
“那人为人怎样？”
“反正我听到了！！”宋辞怒道。
见宋辞不愿回答，吴越厉声说：“你回答我的问题，有话等我问完了再说！”
“他是个开杂货店的单身汉，但人很实在。我很小的时候，一次拿着一张纸去买糖，他都卖给我。”
“那其他邻居也相信他的话么？！你向其他人求证过他的话是真是假吗？”
“我妈死后，我很少回家。”
“你妈出事前，你怎么称呼秦三磊他妈？”
“胡阿姨。”
“那个单身汉说有人见到你爸和胡阿姨亲热，到底是谁见到的？在哪里见到的？”
“不知道。但很可能就是他本人，他怕我爸找麻烦才没说。”
吴越总结道：“一个单身汉，很可能对守寡的胡阿姨有所觊觎，得不到胡阿姨的青睐转而造谣生事。如果你把他的话当证词，那么证词里面没有时间、没有地点、没有确定的目击者，你也没调查过其他邻居对证词的看法。如果你相信了，是否有受骗的可能？我说的是‘可能’。”
宋辞微一点头。
“你说话！是还是不是？”
“是又怎样？可能性不大！那人为什么造谣？他腿有残疾，胡佳丽那样有工作的漂亮寡妇，和他根本不般配。”
“就算真的有人看见你爸和胡阿姨在亲热，他们又是怎么亲热的？他的话里提到么？”吴越接着问。
“没有。”
“你爸妻子重病，胡阿姨丧夫，认识多年的两人互相安慰被别人误解了，这就不行吗？”
宋辞很不屑：“相互安慰被误解？就他们俩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个‘相互安慰’呢！”
“现在，竹林里是不是就我们两人？”吴越问，“刚刚你抱着我的胳膊哭还掐我，不明真相的人看到后，难道就不可以认为我们在亲热？别人说我们在亲热，我们就是真的在亲热？同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在你爸和胡阿姨身上么？！”
宋辞终于被问住了，说：“我绝对不会再碰你一下！”
“无所谓，这和我们所讨论的事无关。”
吴越整理思路，让宋辞把她之前的原话又说了一遍。
吴越问：“再说你从胡阿姨家里，见到的你爸的衣服，那是什么衣服？”
“西装。”
“秦三磊说你两家关系很好，是真的吗？”
“没错。”
“你妈重病期间，胡阿姨有帮过忙吗？”
“有。”
“胡阿姨帮你家做点家务，洗了几件衣服，其中就有你爸的西装，而西装很显眼被你看到了，有没有这个可能？”
“她一个寡妇洗我爸的西装干什么？”
见宋辞的态度有所松动，吴越继续问：“这和她是不是寡妇有关系么？那是什么西装？名牌？”
“很普通。”
“一件普通的西装，你怎么就确定是你爸的？你仔细看了吗？你又察探过你爸的西装是否在家？”
“不是他的是谁的？！宋树华的衣服，我还认不出来吗？”
“胡阿姨丧夫，就不能有男朋友吗？她有男朋友会让你知道吗？就不能是其他亲戚朋友的西装吗？”
“可能性很小。”
“你认为那件西装是你爸和胡阿姨私会后留在她家的，你能确定自己的猜测就是事实么？”
“不完全确定，但这不能不让我怀疑。”
“你可以怀疑，但只依靠这样的事实，你不可以断定他们在苟且。”
雨停了，两人的语气也都缓和了一些，吴越又在想宋辞的那段原话。
宋辞说：“你凭什么这样咄咄逼人地提问？你是魏可么？”
“我向爸妈道歉就是被她逼的，我觉得很好！每想到与家人和解时，我都对自己说‘时机还不到，我还没准备好’，今天才知道，其实什么也不用准备！该面对的事情为什么要一拖再拖？哪怕是一杯苦酒，喝下去就能死人啊？你还没尝，又怎么知道是苦是甜？”
“魏可逼你一次，你就举一反三用在我身上？”
“是的！魏可说你冰封着自己，就得有人逼你才行。我再问你，那个周日的下午，你爸本该在医院照顾你妈，他说自己去买东西了。周日晚上你问他，他怎么答的？”
“我问他去哪里买的什么，他说忘了。下午去买东西，晚上就忘，你信吗？我感到很恶心，当时就去医院了。第二天，他买了些普通的生活用品拿给我看，说是周日买的，拙劣得可笑！”
“你确定不是周日买的？”
“他周日根本就是在和寡妇私会，如果他有在下午买东西，为什么晚上就忘？”
“你爸在晚上接到妻子死讯，作为一名丈夫，在丧妻的情感压力下，他有心思回答你提问的琐事吗？他很可能只是不愿意回答，随口说‘忘了’。或者他在想着刚过世的妻子，没有分出脑子去回忆买了些什么，一下子没想起来于是说‘忘了’，这完全有可能！换作是我心里有鬼，我一定会提起就把谎言准备好，被别人的提问时，绝不会愚蠢地回答‘忘了’，这样的谎言太低级。就算我一时紧张忘记了准备的谎言，我也会假装悲伤不理你，想好了再回答。你爸回答你时，他是否神色慌张？”
“没有，但他可以装出来。”
“他既然能镇定地伪装，为什么不能冷静地编织谎言？他是笨蛋吗？！”
“他表面镇定心里慌张，所以仓促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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