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蔚蓝的。
而我，却被折断了双翅，养在了金丝笼中，不能飞翔。
失了自由，亦失了希望。
从第一次见到他，似乎，快乐就少得可怜。现在，甚至连守在他的身边，都已是一种奢望。
那一晚，杨玄感说过，再也不会，要我离开司空府半步。几日来，每天都对着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喝着难喝的中药汤，与外界的世界完全隔离。
小园的桃树下，我独自坐在草坪上，拈起一片落花，贪婪的呼吸着淡淡的清香。远处，一抹水蓝色的身影，渐渐走近。
琴操。
“喝药了。”将药盅放到石桌上她没有看我，冷冷说完，转身离开。
“琴操，为什么，那日瘦西湖……”为什么瘦西湖上，她没有伤了我，甚至将我带回了司空府？
难道，她对他的爱，已经升华到可以忍受我的存在了吗？第一次见面时，她分明想杀了我……
“因为，你那样死去，只会要主公为你心痛，终生不能忘记你。我要的，是他嫌弃你，甚至恨你。所以，我不会要你这么容易就死掉的……”没有回头，她微微驻足，淡淡说着，水蓝色的身影，隔了一层落花，飘渺美丽。
这就是我现在仍旧活在这里的原因？要他恨我，嫌弃我，又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悄悄离开，是不是，他会愤怒异常，会不会，恨我……
“那他现在在哪里？”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开口问道。
今天，他没有按时来我的小院，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
“主公去军营和李靖议事了。”简短的说完，她快步走了。利落的身影融入了纷纷扬扬的落花中，再也见不到了。
起身，抬头，看着广袤的蓝天，张开双臂，拥抱着自由的气息。
江都街头。
我独自站在阳光中，任身边人来人往。
雪白的男装，紧束的长发，没有丝毫的饰物。
比起初到江都时，身上不多分毫东西。只有身上的长衫，是杨玄感不再穿着的男装长衫。那块他送的玉佩，被我放到了他的房间。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就不愿有丝毫的牵连。
没有想到，如此轻易的，便离开了司空府。这几日的煎熬，似乎也不再重要，只想快些回到洛阳，见到，他。
心，隐隐的痛着，却竭力扯起淡淡的笑容。
既然不得不放手，我宁愿，看到，他的幸福。
只要，他是幸福的，只要，他不会再一次，因为我，失去一切。
“请问……”站在街边一个小小的胭脂摊位前，我对卖胭脂的年轻女子说着。却，有种熟悉的异常的感觉，袭上心头，话，僵在了唇边。
熟悉的味道在身边绵延，心，急速的跳动着，环视着四周找寻着。眼眸，瞬间被街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挪动不了分毫。
那挺拔的黑色身影，那苍茫的视线，那冷漠的气息，是他！
宇文成都。
竟再一次，见到他！
他，在这里，在江都。
一个多月不见，他似乎更加冷漠了，视线淡漠的滑过，没有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停留。
只是，为何他的眉间凝结着淡淡的忧伤，为何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疲惫，为何感觉他沧桑了许多？
脚，毫无意识的向他走去，视线穿透来往的人群，纠结在那张挂着疲倦的脸上，一步一步，缩短心的距离，消弭心的隔阂。
身后，一双淡淡的冰冷的手牵住了我的手腕，不解的回头，对上了红拂干净的眼眸。漆黑深邃的眼中，洋溢着淡淡的忧郁，淡淡的心痛。
“不要过去。”
不要过去。
或许，是，不该过去。
本就冷漠没有任何联系的两个人，就算再次见面，又能怎么样呢。他从不曾爱过我，而我，自坠落栖凤台后，就失去了执着去爱的权利。
或许，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心，剧痛。
泪，再也忍不住，滴滴坠落，淡淡的疼痛由眉心传来。
那滴泪，眉心那滴只有我能见到的泪，在提醒我，我在消耗着自己生命。
红拂握着我手腕的手已经放开，那抹黑色的身影也已渐渐走远。而我，却没有了继续追过去的力量。
那一日，选择了留在这里，只是为了，可以看到他的幸福。
如此而已。
绝不能有过多的奢求。
“跟我回府。”暴怒的声音，有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杨玄感，他也在这里么。不是说去军营议事了吗，为何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还有红拂，她是不是，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粗暴的手紧紧的攥着我的手腕，身体随他飞了起来，飘飞在空中。他的脸，冰冷异常，没有任何情绪，曾经的温柔，已消失殆尽。
司空府。没有多少工夫，竟再一次，回到了这里。
狠狠的将我摔在柔软的床上，他定定的看着我，扬手打翻了桌上的瓷瓶。片片桃花，随着清脆的破碎声，飞落。
“你究竟想我怎么样！”怒吼着，他狠狠的掐着我的脖颈，丹凤眼中弥漫着无尽的黑暗。
“你跟踪我……”窒息中，我挣脱着他的手，竭力开口。
如果不是跟踪，红拂和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快就出现。
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自由，却不想只是被他戏弄的手段。努力了那么久，却不过只是他眼中的笑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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